死了,下午还得去东湖薅草。”刘花生赶紧使唤刘桂圆过去。
玉蜀黍地的草多,但都是小草,不够猪吃的,她回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还要到东湖那边继续薅猪草,才能配够两粪箕。
她们这地方,喜欢管下地干活叫下湖,以自家为中心,东西南北的田地分别就叫做东湖、西湖、南湖、北湖。
像东湖草多,就适合打猪草,北湖有点远,杂草也没有东湖长得茂盛,所以村人打猪草、放羊都习惯去东湖。
姐妹俩放下东西,洗过手和脸,就坐在堂屋板凳上歇脚,过一会儿,刘桂圆端着半盆子玉蜀黍稀饭,并一盘子炒苋菜进来了。
“爹,可以吃饭了。”刘花生见状,朝他爹喊了一声。
刘崇山面无表情进了屋,坐在主位板凳上,先夹起一筷子苋菜尝了尝,再用筷子在碗里搅拌几下,这才端起碗来小口抿着稀饭。
刘桂圆端着蛋羹送到张氏屋里,刚要坐下,刘崇山忽然看了她一眼,说:“桂圆,我和你娘商量过了,想叫你等麦子收过了就到杨府当差,时间不长,三四年后就能回家。”
刘崇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刘桂圆手里的筷子惊的掉在了地上,什么?她这么小就要卖给人当奴仆了?就为了多给家里增加点收入?
见刘桂圆低头不说话,刘崇山不以为然道:“小丫头子,到人府上当差,每月有五百钱的月银,还有新衣服穿,吃的好住的好,你看谁家闺女有这么好的命?”
一时间,三姐妹全都不说话,刘红枣本能的想去劝,可看着刘崇山坚定的脸色,里屋张氏迟迟没有动静,她就知道,这事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刘花生听了倒是有些想去,在她看来,能到贵人府上当差,这是甚好的机缘。以前村里有两个女孩进府当差回来以后,说话行事都和别人不一样,手里还有花不完的钱。
不过她知道,这样的好事向来轮不到她,为啥?还不是因为自己这张黑乎乎的丑脸?想到这里,她狠狠的戳着眼前的稀饭,继续不发一言。
刘桂圆断然不会给人当奴仆,她深吸了口气,直视着刘崇山说:“爹,我不想去杨府当差。我知道,自我不傻以后,每顿饭都吃得比以前多,但我没想着在家白吃,做饭、拾掇屋子我都能干,过两年地里的活我也能干。”
她原来的这具身子,可能因为是傻子,每顿都只吃一点,或者每顿刘家人只喂她一点,所以每天浪费不了多少粮食。
刘崇山手里的碗砰一声放在桌上,说:“自你傻养到现在,家里浪费了多少粮食?再养三四年,我得累多狠?丫头闺女横竖无用,过几年嫁到别人家,养再好都是白搭!”
在刘崇山眼里,生丫头闺女就是无用,他生了四个闺女,还是这样重男轻女,果真是无可救药。
刘桂圆气的不行,反驳道:“爹,小子儿子就一定孝顺,事事关你紧?依我看,只要闺女好,照样能管你老,有的儿子孬的,老了不问你事的也不少!”
“你管我老?你能管我什么紧?等我百年以后,你能给我摔老盆吗?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过两年你娘生了弟弟,总得有钱给他盖房娶媳妇,那才是能给我养老摔老盆的后代,你们管什么用!”
刘崇山越说越有理,好像在他的诉说中,一个活生生的大儿子已经浮现在他眼前,正朝他招手。
刘桂圆和他这个满脑子封建思想的人讲不清楚,这就好比,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能气得一肚子火,却发不出来。
刘花生真怕她爹脾气上来动手打人,连忙拽着刘桂圆到一边去,低声劝她:“到府上当差没什么不好,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的手艺,你后半生就不用愁了,所以别和咱爹犟了,再犟真能打你。”
刘桂圆看了刘花生一眼,没搭话。这段时间,她细心观察两个姐姐的举止,算是对她们有些了解。
刘红枣作为刘家长女,即便不是小子,多少都受到刘家爹娘的关注,但是作为次女的刘花生就不一样了,她的到来,加上一脸的麻子,注定不被爹娘重视和喜爱。
所以潜移默化的,刘花生更加早熟,也更加机灵,从小就懂得如何表现得乖巧,如何讨好爹娘尤其是父亲刘崇山的欢心。
刘红枣也过来劝说刘桂圆,家里刚生了四妹,刘崇山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带着看她们几个丫头心里都有气。
这时候刘桂圆非要和她犟嘴,能换来好?
两个姐姐都怕刘崇山,刘桂圆她可不怕,她有着现代人的灵魂和智慧,自然不能听从刘崇山的安排,于是想了想,开口:“爹,你不就是看中杨府每月五百钱的例银吗?要是我能挣出来这个数,你还要送我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