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小小的怀疑的种子被种下了,就会在心理深处疯狂生长,长成参天大树,那繁茂的枝桠,好像一条条触手,不停的触碰着皇上五脏六腑的每一处。
德福公公前去宣旨。
大概过去半个时辰,对皇帝来说像是过去了大半天一样的难熬。
礼部尚书终于到了。ωωw.cascoo.net
手里抱着一本扎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从宫口到御书房一路跑来的。
进来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倒是终于歇了两口气。
皇上说道,“平身吧,让你带来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礼部尚书点点头,“皇上,不知道您想知道关于当年墨武侯的何事?”
皇上让德福公公给礼部尚书布座。
随口问道,“墨武侯,留下了几个遗孀?”
礼部尚书连忙说,“四个,分别是三儿一女,其中最小的是小女儿,分别是江清野,江清旷,江清天,江清姝。”
皇上轻轻咳嗽一声,“各自都什么年纪啊?”
礼部尚书翻开了自己手中的扎记,随手掀几页,这才开口说,“老大江清野今年虚十六岁,老二江清旷今年虚十四岁,老三江清天今年虚八岁,最小的小女儿今年虚六岁。”
皇上默默的念了前两个大点的男孩子的年纪。
不对。
十六岁十四岁,刚刚好哪一个都对不上。
皇上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确定两个孩子的年纪没有虚报?”
礼部尚书点点头,“因为当初侯夫人的几个孩子都是在军营里孕育,所以军医把脉之后会将具体的脉象着重记录下来,以供老臣这边抄录,所以一定不会出错。”
皇上停下来了手指上的小动作,“除此之外,墨家没有其他孩子了?”
礼部尚书好奇的问,“不知道皇上指的是?”
皇上干脆直言相告,“墨武侯妹妹,墨小姐,没有过生育的记载吗?”
礼部尚书翻阅了一番,摇了摇头。
皇上又问,“有没有找军医开过打胎药的记载?”
礼部尚书再次摇头。
皇上默默的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朕知
。道了,你先回去吧,对了,把扎记留下来,明儿给你还回去。”
礼部尚书连连说是。
把扎记交给了德福公公,德福公公小心翼翼地端上去,放在了皇帝面前的书桌上。
等到礼部尚书离开,皇上这才开始翻阅起来,也不知道是想要彻底打消自己的怀疑,还是想要寻到某些蛛丝马迹。
德福公公在旁边静默不语。
皇上忽然问道,“你怎么看?”
德福公公后背一麻,急忙说,“奴才看不懂。”
皇上冷笑一声,“还有你看不懂的?说!”
德福公公这才开口,“皇上莫非是……猜测墨小姐曾经身怀龙种?然后威宁侯想方设法的除掉墨家是因为威宁侯知道了这件事吗?”
皇上扭过头。
眼神里瞧不出什么表情。
定定的看着德福公公,“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释清楚,没有任何的牵强,也没有任何疑点了?”
德福公公硬着头皮说,“虽然说是这样,但是……但是礼部尚书也说,墨小姐并没有怀孕或生育过的迹象,十月怀胎,接近一年,若真如此,怎么可能会守住秘密?”
皇帝叹息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龙椅,“这也是如今唯一想不通的。”
德福公公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小心翼翼的问,“不知道现如今皇上的心思是……想要,还是不想?”
皇上一顿。
深邃的眸光出现了一丝丝的迷茫,是啊,如此耿耿于怀,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呢?
退一万步来讲。
就算真有一个孩子的存在,他又能怎么办?
假如要昭告天下孩子的身世,作为墨家小姐,生下龙子竟然隐瞒了这么多年,聪明人只要微微一想,就很容易把当年的事情还原七八分。
这样一来,他身为皇上的脸面和尊严就没有了。
所以思前想后。
皇上觉得,这个孩子还是从来不存在的好。
对所有人都好。
皇上揉了揉额头,把扎记合起来,“明天一大早派人给老头子送去。”
德福公公:“喳。”
只
。是皇上总会隐隐约约的想起已经被淡忘的记忆深处的事情,想起那天夜里那个姑娘的青涩挣扎和啜泣。
原本不以为意。
可是等到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逐渐有了确切的面庞时,皇上还是忍不住的后悔,后悔没有把墨小姐纳入宫里来。
可能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失去的永远是最值得怀念的。
皇上甚至都不想去李美人那里了,时不时的就想起墨小姐,那娇娇俏俏鲜衣怒马的一个小姑娘。ωωw.cascoo.net
却完全忘记,当年,墨家被屠,墨武侯夫妻俩以及墨小姐的头颅,在自己无声的示意下,在京城门口挂了整整三天三夜,曝晒了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