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涉及到了家里的长辈,有些话虎二壮不便直说,只能简单的说一句:“四弟,咱们一家这就去居委会办理分家手续,至于你们……唉,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话,虎二壮就准备要领着他的妻儿离开。
临行前,虎二壮目光徐徐扫过两个侄女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衫,心里一阵酸涩,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四弟,不是我要在背后说人坏话,实在是咱家有些人做人不厚道,根本没有把你们当至亲之人,一直以来就没有善待过你们。那些人,不值得你们真心相待;那个家,也不值得你们一直待着。以前你们没得选,只能够留在那个所谓的家里,任由那些所谓的亲人摆布,被人欺负成那样。现在不一样了,官府支持分家,你们完全可以离开那个家,远离那些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再也不用被人欺负了。”
听着虎二壮的话,旁边的虎四壮为之动容,心里的那个念头慢慢坚定起来。
虎二壮察言观色,看到虎四壮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他有听进去,便继续说道:“四弟,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你媳妇,为你的两个孩子着想啊。”
听到这里,虎四壮的两个女儿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
眼神交流了片刻后,小女儿率先开口:“小姑他们隔三差五就能吃到水果罐头,吃就吃吧,他们还总是显摆给我看,可把我给馋坏了。平日里就算了,上回我生病,浑身难受,不求喝鸡汤、鸽子汤啥的补身子,只求吃一瓶水果罐头甜甜嘴。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奶奶也不肯答应。额,不但没答应,奶奶还冲着我破口大骂,骂我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水果罐头,这虽然是新鲜事物,但虎家并不缺。
因为虎家有好几个人参与建设铁路,凭借着施工人员的身份,施工期间,他们几乎每天都可以领到水果罐头。
不说别人,光是虎四壮,前前后后领到了好几十瓶水果罐头。
这些罐头,无一例外,都被虎四壮带回了家。
虎四壮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他的妻儿尝一尝水果罐头的滋味。
然而,这么多水果罐头带回去,都被虎老太太收起来了,后来要么就是进了“虎家珍宝”的嘴,要么就是进了虎家长孙的嘴,反正就是没有虎家四房的份儿。
哪怕虎家四房的孩子生病了,也别想吃上一口水果罐头。
时至今日,虎家四房的孩子都不知道水果罐头是什么滋味。
此时此刻,听了小女儿的话,虎四壮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的对小女儿愧疚起来。
这只是开始,更令他愧疚的还在后头呢。
只听大女儿接着说道:“奶奶这些天在忙着张罗小姑的婚事,没工夫去料理其他的事。等忙过了这一段,奶奶八成要给我找个卖家,啊不,是婆家。”
说到这里,她凝视着她爹,苦笑一声:“同样是虎家的女儿,同样是找婆家,奶奶给小姑找婆家,着重看男方人品如何,奶奶给我找婆家,着重看男方出多少钱。爹,你信不信,只要给够了彩礼钱,哪怕男方的年纪都能当我的爷爷了,奶奶也会不顾我的意愿,执意把我嫁过去。”
信,怎么不信?
虎四壮神色黯然,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心里很清楚,他娘绝对会这么做。
这可不是他凭空猜测,而是根据他娘之前的所作所为,做出的合理推测。
要知道,之前他们一家逃难,走投无路之下,他娘就生出了卖掉他的妻儿的念头。
要不是关键时刻,镇魔宫施以援手,帮他们一家渡过难关,这会儿他的妻儿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受难呢。
想到这里,虎四壮心里愧疚难耐,鼻子发酸,虎目含泪。
见状,大女儿露出了意味深长,又无比戏谑的表情:“唉,谁能想到呢,咱们四房一直以来的温顺求全,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般对待。”
听到这里,小女儿适时的插了一嘴:“奶奶他们这般欺负咱们四房,爹你要是执意不肯分家,迟早有一天,你会失去我娘,失去我们姐妹,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
妹妹话音未落,姐姐就接上:“爹,你明知道那个所谓的家不是什么善地,奶奶他们不会善待咱们,却迟迟不肯分家,不肯带着咱们娘仨离开,这是在等什么?这是非要等到妻离子散的地步吗?爹,你就忍心看着我娘,我,我妹妹,一个一个的被迫离你而去,不到黄泉不相见,你才悔不当初么?!”
不到黄泉不相见……破防了。
虎四壮再也忍不住,向来优柔寡断的他,终于不再犹豫,握紧拳头,斩钉截铁:“分家!”
虎二壮有些惊讶自家四弟的果断,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四弟这回一反常态,干脆利索的做出决定,是情理之中的事。
短暂的惊愕感慨后,虎二壮拍着虎四壮的肩膀,大声鼓励:“你的决定是对的!那个所谓的家,不待也罢,趁早离了才是正理。”
刚才虎四壮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决断,看上去心意已决。
但其实他内心深处很有些忐忑和焦虑,茫然不知所措。
此刻他得到了他二哥的鼓励,纷乱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