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沈静芝想了想,笑吟吟道,“我记得,二伯大学里学的是英语呀。既然如此,看什么语文书啊,该看英语书才是呀。”
顿了顿,她继续道:“这样吧,赶明儿我买几本英语书回来给他看。”
“使不得,使不得。”杨佩琴连连摆手,压低声音,小声道,“这年头,看老祖宗传下来的书,都能被人揪出错处,何况是外国传来的书,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八成会被举报的,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沈静芝不以为意的笑笑,宽慰道:“放心,我打听过了,相比起以前,如今的大环境宽松了许多,逐渐放宽了以前很多的限制。新华书店里,一些有教育意义的英语书重新摆上了货架。那些书,相当于是过了明路的,买些回来看看也无妨,不会惹来麻烦的。”
或许是过去的十年里,杨佩琴耳闻目睹了太多不好的事,她还是有些担心:“可是……”
沈静芝打断她:“奶奶,二伯学了那么多年英语,又教了那么多年英语,可以说,英语这项技能,已经深深印入了他的脑海。在这种情况下,给二伯看英语书,很可能勾起他昔日的回忆,进而促进他恢复神志。”
这话一出,杨佩琴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语来。
值得一提的是,沈静芝坚持要买英语书,并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为沈广林着想,而是为了沈兰川和沈静岚。
要知道,这个纷乱的年代,华国教育一度处于停滞状态,尽管近几年有所恢复,却没能恢复彻底,时至今日,华国绝大多数中小学都没有恢复外语教学。
比如说,原主就读的桃源中学,作为全县最好的中学,那里的课程表上居然没有外语这一门课程。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整个桃源地区,没有一所学校开设外语课程的。
这并非个例,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如此。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全国上下,九成以上的学生都没学过外语——学过外语的学生当然也有,但他们要不然就是运动开始前上学的,要不然就是家学渊源、背景不俗的,反正少之又少。
在这种大背景下,高考作为全国性统一选拔考试,考核外语的话,就有失公平了。
事实上,恢复高考的前几年,除非报考外语专业,普通考生是不用考外语的。
学校不教,高考不考,这就意味着,外语不重要,可以不用学了吗?
当然不是!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外语,尤其是英语的重要性日益突出。
在这种大环境下,谁能够掌握英语,谁手里就多一张底牌。
沈静芝前世曾在英语圈国家学习生活多年,英语说得相当溜,也就是说,她早已握有这张底牌。
现如今,她希望的弟弟也掌握这张底牌,以便更好的迎接改开带来的时代巨浪。
毕竟,技多不压身嘛。
“对了,二伯现在住在耳房里,那间屋子不错,但是有些小了,睡觉还行,在里面看书就有些憋屈了。如今西厢房不是都空着吗?收拾一间出来,给二伯当书房吧。”沈静芝建议道。
话音刚落,杨佩琴“哎呀”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今天上午,西厢房的三间屋子,我租出去了两间。”
沈静芝吓了一跳:“租出去了?您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了?”
直到此时,沈静芝才想起来,自己出门前,忘记叮嘱家人一声,不要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
可谁能想到,她只不过是出门一趟,不到一天的工夫,家里的房子就租出去了。
这速度,也忒快了,快到不可思议!
“是啊。”杨佩琴当即将事情的经过细细道来,“今天上午,我出去买菜,回来的路上,突然有一辆自行车朝我撞了过来。关键时刻,一个小伙子拽了我一把,我才躲过一劫。那小伙子人是真的不错,不光救了我,见我拎了一大篮子菜,还主动帮我拎篮子,送我回家。那小伙子帮了我这么多,到家之后,我肯定得请他喝杯茶不是。喝茶的时候,我和他闲聊了几句,这才知道,他的单位就在这附近,但他家离这儿很远,所以,他打算在这附近租间房子,今天就是过来找房子的。
“我寻思着,咱们家这么多空房,空着也是空着,索性租几间出去。而租出去的话,与其租给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不如租给那小伙子——他人品那么好,房子租给他,我放心。又聊了几句,我和那小伙子都觉得合适,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了。
“一间房,每月租金三块钱,两间房,每月租金就是六块钱。我说可以一月一付,那小伙子觉得麻烦,直接付了一整年的。一整年的租金,原本是七十二块钱,我给他抹了零头,收了他七十块钱。”
说着,杨佩琴就从衣兜里取出当钱包用的手帕,打开手帕,从里面数出七十块钱,递给沈静芝:“这个四合院是你的,收回来的房租也该归你。这些租金,你拿着。”
这年头,七十块钱,可不算是一笔小钱。
可这钱,沈静芝一点都不想要。
原因很简单,沈静芝不想把家里的房子租给外人,哪怕外人的人品貌似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