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叶大妈眼中的了然一闪即逝,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但这瞒不过沈静芝的眼睛,她第一时间捕捉到了这一不同寻常的反应。
略一沉吟,沈静芝当机立断,开始清场。
沈家人被打发走一大半,堂屋里就只剩下了沈静芝、沈兰川、杨佩琴以及叶大妈,这四个人——尽管沈广林是当事人之一,但沈静芝不确定叶大妈接下来会说些什么,生怕她说出的话会刺激到沈广林,稳妥起见,就让沈静岚把沈广林带下去了。
没有闲杂人等在场,沈静芝也不拐弯抹角了,她直截了当的问道:“叶大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二伯的病,是不是跟晚霞有关?”
叶大妈抿了抿唇,仿佛在思考什么,迟迟没有开口。
良久,她点了点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与你二伯的病有关的,不是晚霞,而是一个名叫‘凌芳霞’的姑娘。”
“凌芳霞?”沈兰川急切追问,“她是谁?”
直觉告诉他,这个“凌芳霞”与他有关,而且是重大关联。
叶大妈凝视着沈兰川,语气郑重无比,一字一顿的说道:“孩子,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沈兰川脑海里仿佛一道惊雷劈过,心神俱震,一时间他整个人都傻了。
相比起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的沈兰川,沈静芝倒还好,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追问道:“那她人呢?”
叶大妈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
接下来,叶大妈就开始向沈家人讲述她接触、掌握到的情况。
沈广林和凌芳霞都曾在帝都大学外语系求学,沈广林大她三届,算是她的同门师兄。
毕业之后,沈广林选择留校任教,凌芳霞则选择进入外交部工作。
凌芳霞有个未婚夫,参加工作之后,她本来要和未婚夫举办婚礼。
可恰在此时,未婚夫获得了公派留学的机会。
一开始,未婚夫出于种种考虑,想要放弃这个机会,但在他父亲的鼓励下,他最终决定出国留学。
如此一来,婚礼只得延期。
原本打算一别三年,三年之后,未婚夫学成归来,他二人便举办婚礼。
万万没想到,未婚夫一去不返,他二人相隔千山万水,相见遥遥无期。
十年前,轰轰烈烈的运动开始了。因为出身于大资本家家庭的缘故,未婚夫的家人被清算。
凌芳霞虽然没有与未婚夫结婚,却也受到了波及。
可以预见,继续留在燕京的话,凌芳霞多半凶多吉少。
于是,凌芳霞就听从了沈广林的意见,决定带着孩子,跟随着沈广林,前往地处偏僻的沈家避祸。
却不想,中间出了岔子。
结果,沈广林和孩子回到了沈家,凌芳霞却没去得成。
凌芳霞如今人在何处,是否安好——这些情况,叶大妈也不清楚,因为她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听到凌芳霞的消息了。
听完了叶大妈的讲述,杨佩琴张了张嘴,有话想问,但她随即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其实,杨佩琴想问的是,沈兰川的亲生母亲是凌芳霞,那么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到底是沈广林,还是……凌芳霞的未婚夫?
要知道,十年前,一个自称是沈广林同事的中年男人,他突然带着几个人,将受伤昏迷的沈广林送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还送来了一个三岁大的小男孩,并口口声声说这个名叫“兰川”的孩子是沈广林的儿子。
当时沈家人就很诧异,沈广林至今未婚,媳妇都没有,他哪来的儿子?
尽管出于种种考虑,杨佩琴为这个孩子取名“沈兰川”,把他的户口落在沈家的户口本上,换句话说,她认下了这个孩子。
但,对于这个孩子的身世,杨佩琴始终心存疑惑。
现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知情人,杨佩琴自然想要问清楚。
只不过,杨佩琴顾忌到身边的沈兰川,强忍着没有问出口。
沈兰川本人就没什么顾忌了,直接问出了盘桓在他心中多年的疑问:“是谁?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叶大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沈静芝敏锐的注意到一个细节——
叶大妈先后两次说了“我也不知道”这句话,同一句话,她第一次说的时候,神态自然,可她第二次说的时候,目光微闪,而且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
沈静芝怀疑叶大妈在说谎,但她没有证据。
思忖到这,沈静芝下意识的侧头看向沈兰川。
这时,沈兰川心有所感,也侧头看向沈静芝。
四目交汇,姐弟俩眼神交流起来。
良久,沈静芝转头看向叶大妈,神色凝重:“叶大妈,不瞒你说,关于阿川的身世,包括阿川本人在内,我们一家人早就有所预料,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以我二伯的性情,他瞒着家人,擅自娶妻生子的可能性很低很低。饶是如此,我奶奶依旧尽心尽力的抚养阿川,从不曾因为他身世成谜,就将他和家里其他孩子区别对待。
“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无论阿川他是不是沈家的孩子,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