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润生点头道:“有的,而且不止一位。其中一位,如今住在空军大院。”
顿了顿,曹润生补充道:“我爷爷和那位首长不仅并肩作战过,还有过命的交情,他二人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因此,尽管我爷爷已经过世二十多年了,那位首长依旧很照顾我家。前些日子,正是那位首长特意派人告诉我,燕北电厂正在招工,省城就有一个招工点,住得偏僻的我才知道招工这回事,然后在那人的陪同下,前往那个招工点,参加了招工考试。所以说,我能够进城当工人,很大程度上得要感谢那位首长。”
“哦。”沈静芝点点头,看看何慧娟,再看看高振国,面带戏谑微笑,“做事不要太绝,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否则的话,连条后路都没有,路就走绝了,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
如果说,先前何慧娟和高振国只是脸色发白,那么,现在他二人的脸色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面无人色。
空军大院,那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住进去的。
原以为来自外地的曹家祖孙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后台那么硬!
嘶,这一回,自己好像踢到了铁板!
这个时候,何慧娟总算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她哥给她的忠告——
燕京城里,遍地都是权贵,不要轻易得罪什么人,哪怕对方看上去很好欺负。
思及此,何慧娟不禁有些后悔。
后悔之余,何慧娟下意识的看向高振国,四目相对,他二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和不安。
尤其是何慧娟,除了恐惧和不安,她心里还格外憋屈——她早就习惯了仗势欺人,如今她猛然发现,对方可以倚仗的权势远胜于己方,她非常不适应,感觉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何慧娟憋屈的咬着牙,放低姿态,小声辩解道:“我不是故意要针对曹家祖孙的,只不过、只不过……呃,是职责所在。那个,我在招待所工作,每天都得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发现谁没有介绍信,我就忍不住要怀疑对方是敌特。曹老太太没有介绍信,还一个劲儿的要求我给她开后门,我出于职业本能,没办法不多想。”
明明畏惧曹家的后台,可何慧娟还是死鸭子嘴硬,还在变着法子的狡辩,当真是死不悔改!
沈静芝心里厌烦至极,暗暗记下这笔账,耐着性子反驳道:“你要多想,甚至直接把没有介绍信的曹老太太扭送到公安机关——这操作,没毛病,我也就不说你什么了。可问题是,你开口闭口职责所在,却没见你甄别曹老太太是否可疑,就见你一味的辱骂人家老太太。直到后来,你对象把曹老太太撞了,还诬陷人家老太太,你才言之凿凿的说人家老太太是敌特。呵,你这做法,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职责所在’可以解释得清的。”
何慧娟实在是说不过有理有据的沈静芝,心里大骂一句:小贱人多嘴多舌,多管闲事!
随即,无可奈何的她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脸,朝曹润生道:“误会,这事儿都是误会!在这儿,我跟你赔个不是,你就大度一点,不要跟我们计较了啊!”
何慧娟原本不想道歉,奈何形势比人强,她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道了个歉,想要就此息事宁人。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为了逃避撞伤曹润生祖母的责任,就胡乱污蔑曹润生祖孙是敌特,还企图阻止医生救治曹润生祖母,甚至还唆使公安将曹润生祖孙抓回去严刑拷打……
何慧娟的所作所为,恶毒无比,差点就让曹润生祖孙万劫不复,这可不是一两句口头道歉就能够弥补的。
何况,何慧娟的道歉,一听就没有诚意,明显是在敷衍了事。
听了这番轻描淡写的所谓道歉,曹润生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愈发生气了,他握紧拳头:“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何慧娟被当场扫了面子,心中大怒,顿时故态复萌,很不客气的说道:“现如今,敌特很是猖獗,四处搞破坏,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为了更有效的抓捕敌特,上面出台政策,鼓励人民群众举报敌特,而且有不成文的规定,举报对了有功,举报错了无过。”
听到这里,曹润生放在桌底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些许愤恨的神色——这愤恨,不仅是源自于卑鄙无耻的何慧娟和高振国,还源自于这不公的世道。
沈静芝不动声色,但她心中一声叹息。
这个年代,很多时候,哪怕经证实,举报是无中生有、捏造事实,举报人也不用受到法律的惩罚,顶多被公安口头教育一番。
眼前的一幕就是明证——眼前的两位公安明知何慧娟和高振国是在胡编乱造,故意污蔑曹家祖孙,但他们只是要求何慧娟和高振国向曹家祖孙赔礼道歉,追究法律责任什么的,虽然他们有所提及,但他们提到的是肇事伤人的责任,而不是胡乱举报的责任。
换句话说,这年头,肇事伤人需要负责,而胡乱举报无需负责,哪怕相比起肇事伤人,胡乱举报酿成的后果极有可能更严重。
再说的直白些,这年头,胡乱举报几乎零成本。
正因如此,这个年代举报成风,有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