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苦衷,究竟是指什么呢?”沈静芝盲猜,“是担心报案之后,这件事会传扬出去,引来闲言碎语,影响你的正常生活,甚至耽误你回城么?”
一针见血!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一语道破,那姑娘面红耳赤,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见此情形,“善解人意”的江绍言重出江湖,温言开导她:“这位同志,这件事错不在你,你没有任何该被别人指责的地方。要是别人拿你说嘴,那是他们不讲道理、无事生非。对于那种人,你根本不必理会,甭管他们说什么,你统统当作耳旁风就行了。切,不就是被人家说几句嘛,又不会少一块肉咯,没必要太当回事,更没必要抬不起头。
“至于回城,那是需要回城名额的,跟报不报案,你是不是案件的受害者,没有一毛钱关系。说实话,现如今僧多粥少,你要是没有背景的话,很难拿到回城名额,就算你不报案,也未必能够回城……”
听到这儿,沈静芝实在是忍无可忍,打断了江绍言的话:“行了行了,你就别劝了!”
人家姑娘原本只是犹豫不决,可你这么劝下去,人家姑娘恐怕会下定决心,坚决不肯报案,甚至涉及到敏感内容的部分,她连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了。
沈静芝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江绍言,暗暗翻了个白眼,紧接着一转头,拉住那姑娘的双手,一脸温柔的说道:“这位姐姐,你的苦衷,我完全可以理解。我尊重你的意愿,你要是执意不肯报案,我决不强求。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将自己方才的遭遇,原原本本、不打折扣的告诉我,因为唯有这样,我才能够设法找到那个歹人,避免可能发生的侵害事件。”
沈静芝当然希望那姑娘能够勇敢的站出来,亲自前往公安机关报案。
但,沈静芝转念一想,运动还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没有走上正轨,一个姑娘贸然跑去报案,确实存在个人身份信息泄露的风险。
而现在这个世道……呃,怎么说呢?很神奇——
“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喊得特别响亮,貌似男女之间的社会地位是平等的,妇女得到了很大的尊重。
可事实上,一旦妇女受到了侵犯,很多时候,人们不去指责侵犯妇女的恶徒,反倒去指责受侵犯的妇女。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那姑娘不愿去报警的话,沈静芝绝不强求,但她希望那姑娘能够如实道出自己方才的遭遇。
自己方才的遭遇,实在是令人难以启齿,如果可以的话,那姑娘想要永远埋在自己的心里头,别说是在外人面前,就算眼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亲妈,她都不想吐露分毫。
可眼前的这几个外人,都是自己的恩人,恩人提出的要求,那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
再者,尽管那姑娘不想出面,但她也不希望歹人继续得逞,继续逍遥法外。
那姑娘左思右想了好一会,终于松了口,将自己方才的遭遇徐徐道来。
那姑娘名叫柳文茹,如今在永胜公社的下属的陈家大队插队。
陈家大队是个三面环山的小山村,那儿的知青点就设在山下。
今天凌晨,那一带的山上突然滚落下来很多山石,其中一部分山石恰巧就砸中了知青点的屋顶。
不幸中的万幸,尽管知青点的屋顶被砸出好几个大窟窿,知青点里面的人却没有被砸中,全都逃过了一劫。
不过,如此一来,短时间内,陈家大队的知青点肯定是没法儿住人了。
陈家大队隔壁就是秦家大队,秦家大队没有受灾,更重要的是,那儿有柳文茹的好朋友。
于是,天亮之后,柳文茹就带着收拾好的行李,跑去秦家大队,投奔她的好朋友。
原本这桩祸事就可以了结的差不多了,过几天柳文茹就可以恢复昔日的平静生活。
谁承想,今天中午,柳文茹偶然间听到了一则消息——今天凌晨,出事的不单单是陈家大队,还有好几个地方也出事了,这其中就包括西凤大队。
西凤大队,那儿有柳文茹的另一个朋友。
柳文茹挂心那个朋友的安危,连午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就匆匆忙忙的赶去了西凤大队。
柳文茹这样做,完全是出于对那个朋友的关心,可结果,到了西凤大队,却被那个朋友气得不轻。
柳文茹生气之下,拒绝了那个朋友送她回去的提议,不顾天色已晚,独自一个人往回走。
当柳文茹走出乡间小路,来到县道旁的岔道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偏偏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忧心忡忡的柳文茹情急之下,忘带了手电筒。
如此一来,柳文茹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分辨方向。
结果,一片昏暗之中,不熟悉路径的柳文茹选错了方向——她本该朝东走,却往西走了。
走了好久好久,柳文茹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
就在柳文茹转过身去,想要折回去的时候,一道黑影扑了过来,不仅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巴,还用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同时威胁她说,要是她敢大喊大叫瞎嚷嚷,就用刀在她脖子上划一刀。
生死关头,柳文茹不敢不听话,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