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沈静芝推着她的红色坤车,正要亲自去一趟县食品厂,就在这时,她看到陆正飞开着卡车过来了。
陆正飞此行,是专程来给沈静芝送钱的——沈静芝交给他的几百斤野猪肉已经销售一空。
钱不钱的,无所谓啦,沈静芝更感兴趣的是,陆正飞随口闲聊时透露的信息。
话说,陆正飞心仪的姑娘名叫胡海霞,出身于县城郊外的一户普通农家,高小毕业之后,就一直在乡下务农。
胡海霞的堂嫂是县食品厂的仓库统计员,几个月前,她怀孕了,需要找个人顶岗,挑来挑去,最终挑中了有文化又勤快的胡海霞。
就这样,胡海霞来到了城里,临时接过她堂嫂手头的工作。
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后,胡海霞的堂嫂卸货了,到时候,胡海霞就得要功成身退,重返乡下了。
无论是胡海霞,还是陆正飞,都不希望这样收场。
为了让胡海霞继续留在县食品厂,陆正飞和胡海霞商量之后,决定替胡海霞的领导宋大姐购买新鲜食材,借此在宋大姐那儿刷好感。
昨天中午,陆正飞同沈静芝一家告辞之后,没有立刻回单位,而是直奔县食品厂,交给胡海霞一大块上好的野猪肉。
胡海霞随即拎着那一大块野猪肉去找宋大姐,声称这是乡下亲戚刚刚送过来的,愿意以市价卖给宋大姐。
宋大姐闻言,又惊又喜,惊喜之余,她就向胡海霞透露了一则消息——
县食品厂人事科的科长为了筹钱给女儿治病,打算转让女儿的工作岗位——厂区商店营业员一职。
由于急等着用钱,那科长愿意便宜些转让——只要一次性付给他七百块钱的转让费即可。
宋大姐之所以告诉胡海霞这则消息,无非是因为厂区商店营业员是非常好的岗位,她建议胡海霞设法凑出七百块钱来,拿下那个岗位。
七百块钱,而且要求一次性付清——这一条件,即便胡海霞举全家之力,也不可能达到。
因此,今天中午,胡海霞与陆正飞悄悄约会的时候,随口聊起了这件事,当时她并没有太在意。
陆正飞也没有太在意,就将这件事随口告诉了沈静芝。
沈静芝一听,立刻在意,立刻上心了。
哦豁,县食品厂人事科的科长啊……
沈静芝正琢磨着要去县食品厂找位领导套近乎呢,就辗转从陆正飞口中听到了这则消息。
这可真是瞌睡递枕头——正是时候啊!
沈静芝略一思索,开口说道:“我听说,县食品厂是国营大厂,福利待遇很好的,生老病死差不多全包了,就比如说生病吧,厂里的职工或职工家属生病了,厂里会给报销一大部分,个人只要出个零头就行了。
“那位科长的女儿本身就是县食品厂的职工,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在县食品厂当干部的父亲,她生病了,难不成县食品厂还不给报销?为了筹措医药费就转让工作岗位……至于么?”
陆正飞解释道:“病和病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有的病,去医院找医生治就行了,这种情况可以正常报销;可有的病,医院里面的医生治不了,得要找外面的医生治,这种情况就很难报销了。我听说,那位科长的女儿插队大西北,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苦熬了将近十年,熬坏了身子,需要喝中药调养,而她喝的中药,里面好像有不少名贵药材,那是没法儿报销的,只能全部自掏腰包。”
“名贵药材?”沈静芝眼前一亮,立刻露出一副“黑心商人看到肥羊马上可以宰一刀”的开心脸,“那位科长的女儿都需要哪些名贵药材?”
陆正飞想了想之后,摇摇头:“这我就没有听说了。”
顿了顿,陆正飞神色古怪的瞄了沈静芝一眼,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啊?”
沈静芝轻咳一声,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陆二哥,之前我跟你说过,我老家盛产山珍野味。那些山珍野味,可不光是指野兔、野猪、木耳、香菇之类的,还包括一些药材。说不定呢,我老家产的药材,正好就是那位科长家需要的,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把我老家产的药材卖给他们家了。”
听了这话,陆正飞恍然大悟,原来沈静芝是因为找到了潜在的客户而高兴啊。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沈静芝高兴成这样,哪里是因为找到了潜在的客户呀,她根本就是因为找到了切入点——与县食品厂的实权领导套近乎、拉关系的切入点。
当天下午,沈静芝就风风火火的杀去了县食品厂的家属区,开始变着法儿的打听那位科长家的详细情况。
据了解,那位科长名叫殷振东,在县食品厂工作多年,资历很深。
十年前,县食品厂的副厂长即将退休,需要挑选一个继任者,殷振动正是最有力的人选。
就在殷振东以为自己可以登上副厂长的宝座时,发生了变故——有人写匿名信举报了他。
原来,殷振东和他媳妇育有一子一女,按照当时的政策,他们家至少要有一个孩子下乡。
殷振东夫妇不舍得送孩子去乡下受罪,就打算安排儿女进厂上班——按照当时的政策,已经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