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沈静芝琢磨了一会,缓缓道,“这年头,当上了国营厂的正式工,就相当于捧上了铁饭碗,终身有靠,而这么好的铁饭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捧就能够捧上的。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年轻姑娘,要想通过正规途径,成为国营厂的正式工,可谓是千难万难。现如今,对于胡姐姐来说,走正规途径怕是有些来不及了,那有没有想过走捷径呢?”
“捷径?”陆正飞一脸不解的看着沈静芝,求解答。
沈静芝没有直接做出解答,而是问道:“戴芳华,你认识吗?”
陆正飞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认识啊,她不就是你的小姨吗?刚刚在红旗公社的时候,我还看到她了呢。”
“什么小姨?那是以前,现在戴芳华已经不是了,因为我和戴燕华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从昨天起,就和戴家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静芝郑重重申了这一点,这才继续往下说:“戴芳华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心安理得的花着我爸的抚恤金,恬不知耻的到处浪,至今为止,已经浪了整整三年了。
“她这种人,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都已经二十岁的人了,还想要像蚂蟥一样,吸着家人的血,继续浪下去。不过,向来宠着她的钱菊香这一回却不允许了,因为她这个年纪,一般来说,在农村里,就算没有结婚,也该订婚了,可她呢,却迟迟都找不到对象。”
听到这儿,陆正飞忍不住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啊,戴芳华她到现在都没找到对象么?她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找不到对象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长得那么好看?”沈静芝双眸微眯,挑眉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对戴芳华的印象还蛮好的,还蛮看好她的嘛!”
不好,这里有杀气!
纵然陆正飞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在这方面有些迟钝,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沈静芝对戴芳华深恶痛绝,非常讨厌别人在她面前夸奖戴芳华。
强烈的求生欲使陆正飞变得机敏,他当机立断,果断甩锅:“看好戴芳华,嗨哟,这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外面忙工作,忙得连回家的工夫都没有,哪里来的工夫关注她?一直关注她的,看好她的,其实是咱们大队的男知青。
“我难得有闲下来的时候,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喜欢去找那些男知青聊天解乏。我也是偶然间从他们口中得知,咱们大队的年轻姑娘之中,就属戴芳华长得最好看。在此之前,我虽然知道咱们大队有戴芳华这么个人,却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是美是丑,是圆是扁,我一概不知。”
沈静芝长长的哦了一声,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说到底,原来是咱们大队的男知青嘴碎……”
陆正飞心虚不已,为了洗白自己,不惜再次拉人下水:“我跟你说,不光是咱们大队的男知青嘴碎,对戴芳华垂涎三尺,其他大队的男知青也对戴芳华垂涎欲滴,还在背地里偷偷打听她来着呢。”
顿了顿,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真有这么一回事,陆正飞细细讲来:“跃进大队,想必你应该知道的吧?就是你老家隔壁的那个生产大队。前些日子,那里的男知青跑来我家取包裹,路上正好和戴芳华擦肩而过,立刻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转头就向我打听起她的情况。”
戴芳华到底有多么勾人,到底有多少人垂涎她的美色,沈静芝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跃进大队的男知青为何要跑到几十里外的陆家取包裹呢?
沈静芝直觉这里面有故事,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仿佛抓住了什么,但那念头稍纵即逝,在她想明白之前,便消失无踪了。
沈静芝思绪一转,在短暂的思索过后,问道:“你说的那个男知青,他叫什么名字?”
陆正飞怔了一下,尽管有些不明所以,还是如实答道:“他叫江绍言……”
“咦,江绍言?!”一直在旁听的沈兰川听到这儿,忍不住插嘴道,“怎么会是他?这也太巧了吧!”
陆正飞诧异道:“怎么,你认识江绍言?”
沈兰川点点头,随即告诉陆正飞,自己和沈静芝今早在拖拉机上,是如何邂逅江绍言和他的同伴的。
沈静芝在一旁静静听着,当她听到沈兰川提及江绍言的同伴时,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凌思诚那俊美无俦的脸庞。
这一刹那,沈静芝福至心灵,于转瞬之间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就说呢,为何凌思诚看上去那么眼熟,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原主的记忆之中没有他的存在,但她的直觉却告诉自己,她与他之间有过交集。
原来,原来……凌思诚就是那双黑眸的主人,就是将她救出墓坑的那个人!
沈静芝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表面却丝毫不显,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震惊之余,沈静芝回想起了陆卫民对她救命恩人——也就是凌思诚那讳莫如深的态度,心念微转,隐约有了一个猜测,随即笑吟吟的看向陆正飞:“陆二哥,取包裹不应该去邮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江绍言不去邮局,而要去你家取包裹呢?”
“啊,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