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芝点点头,看向杨佩琴:“奶奶,明儿个你陪我去一趟县城吧。我想去县百货大楼买一些生活用品,顺便去一趟县医院。”
说到这儿,沈静芝顿了顿,神色凝重:“有些事情,我想要向那儿的医生咨询一下。”
杨佩琴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阿芝,你该不会是打算向医生咨询疯病,啊不,精神病吧?”
“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沈静芝道,“治病一事,宜早不宜迟。二伯的病已经被耽搁了整整十年,可不能够再耽搁下去了,必须尽快送他去大医院接受治疗才行。”
杨佩琴深以为然,但她心存顾虑,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你这话说的在理,只是、只是……”
“奶奶,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不就是担心咱们沈家家底薄,负担不起大医院高昂的医疗费么?不瞒你说,岂止是你在担心,我也在担心,心里面很没底。”沈静芝正色道,“但,二伯的病终归是要治的,不能够因为医疗费高,就放弃治疗。我的想法是,先去一趟县医院,了解一下大致的费用,好让心里面有个底,再制定下一步计划。”
事关二儿子的终身,杨佩琴略一犹豫,便爽快答应了:“行,明儿个一早,咱就启程去县城!”
就这样,祖孙二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在三言两语间,就规划好了明天的行程。
沈兰川闻言,愣怔了好一会,方才醒过神来,随即又惊又喜,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奶奶,阿芝姐,你们、你们……打算给我爸治病?真、真的么?”
尽管自十年前,沈广林便神志不清,无法给予沈兰川健全的父爱;尽管自三年前,沈兰川就知道,沈广林极有可能不是自己的生父。
但,父子俩在同一屋檐下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父子之情,这份感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抹杀掉的——沈兰川始终深爱着沈广林,他做梦都希望有朝一日,沈广林能够恢复清明。
正因如此,骤然听说杨佩琴和沈静芝有意安排沈广林就医,沈兰川激动得不能自已。
“当然是真的。”沈静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沈兰川欢呼一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旁的刘素芬就弱弱的插了一句:“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疯病也能够治好的。送二弟去大医院看病,这、这真的不是……白花钱么?”
见识过沈静芝的彪悍之后,刘素芬总算端正了说话的态度,说话时不再夹枪带棒的乱嚷嚷了。
奈何态度端正了,刘素芬这番话的内容却不感人,相当令人不快。
“你没听说过,那是因为你没见识!”沈静芝淡淡的瞥了刘素芬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说大伯母啊,没见识就少说话,少跳出来丢人现眼,好么?”
好什么好?啊啊啊,好气啊!
谁家侄女这么对大伯母说话的?还懂不懂规矩,讲不讲礼数?
刘素芬气成河豚,真心想要喷沈静芝一脸,但她最终憋住了。
哼,想挑衅我?没门儿,老娘我忍!
刘素芬闭气了,四周顿时清净不少,静夜之中,只闻蝉鸣声。
然而,清净不到十秒钟,一道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天空,紧接着,就有喧闹声传来。
声音的来源不难推断,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来源于不远处的顾长盛家。
尽管顾长盛伙同沈国柱等人一再欺负沈兰川,沈家人因此对顾长盛家心存芥蒂,但乡里乡亲的,顾长盛家疑似出了大事,沈家人不好袖手旁观。
沈家人不做多想,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顾长盛家的大门前。
眼见大门紧闭,沈家人刚要敲门,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大门开了。
紧接着,一个人冲了出来,像疯了一样奔向村西。
虽然月光朦胧,周围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楚,但沈家人看得分明,冲出来的那人乃是大队会计顾海生——也就是顾长盛的亲爹。
再通过洞开的大门往里看,可以看到院子中央摆了一张饭桌,饭桌旁或站或蹲或跪了好几个人。
这几个人之中,顾海生的老母亲蔡桂芝跪坐在地上,正搂着怀里的孩子痛哭流涕。
难不成……顾长盛出事了?
沈家人纷纷走上前去,关切的询问究竟。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出事的不是顾长盛,而是顾长盛的堂弟顾长荣。
话说,顾长盛的祖父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顾海生留在本地,二儿子顾江生远在外地——
十几年前,顾江生应征入伍。
由于表现出色,几年前,顾江生升为副营长,从而达到了家属随军条件,将妻儿接到了身边。
不久前,顾江生的妻子姚丽萍带着儿子顾长荣乘坐火车回乡探亲。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母子俩于今天下午抵达前进大队。
见到久未见面的小孙子,蔡桂芝高兴坏了,当即想方设法的置办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
眼见接风宴上有鱼又有肉,这可把顾长荣乐坏了。
却不想,乐极生悲——顾长荣先后吃下了五六块红烧肉,在吃第七块的时候,不慎噎住了。
顾家人天真的以为,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