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指并拢,一直掩面,焦急到直冒冷汗。这时候,正好拿着一摞文件走到旁边的周霜君察觉到了她的这番异样,第一时间过来关心道:“雨燕?你怎么啦?”
袁雨燕一听就抬起了头,但呼吸还是有点急促,摇了摇头说:“哦...君姐,没什么...”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发烧了吗?”周霜君说着就拿手背碰了碰袁雨燕的额头,“也没有啊,可怎么...一下子流这么多汗啊?”
袁雨燕迅速抽起两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一番思索,她突然望向周霜君,灵机一动,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轻声说:“君姐,有个事儿,比较紧急,能去你办公室说吗?”
周霜君看着袁雨燕这慌里慌张的眼神,心想这还是这个小姑娘入职以来第一次展现出这样反常的状态,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发生。于是她点了点头,马上做了个手势说:“嗯,进来吧。”
袁雨燕关紧了门,坐到周霜君的办公桌前,调整着呼吸。
“别紧张,天塌不下来,说吧,什么事儿,公事还是私事?”周霜君呈现着一副明显在职场身经百战,镇定自若的样子,真诚关心着自己这位下属。
“额...君姐,不好意思...是私事。”袁雨燕又警觉地向后望了一眼,确保门窗都已经关紧,才言简意赅地说,“我男朋友在一家古董收藏拍卖公司,叫古瑞斋,昨晚他跟我说自己终于要签下第一单了,有一位藏家的两件藏品都被鉴定为明清时期的珍品,价值差不多五百万,今天会让藏家打一笔几万的各种手续费,收到第一笔提成,等成功拍卖出去后,还会有一笔大额提成!可是...可是...”
“可是你觉得...这家公司的业务经营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在袁雨燕刚才的这番阐述过程中,周霜君始终观察着她的微表情,作为一名阅人无数的资深HR总监,已经猜测出了大致情况。
“是的君姐!刚才我已经让我的大学室友在她公司后台查了古瑞斋的线上推广合作记录,发现很有问题!我现在很担心!这样的古董代理形式是不是存在弄虚作假!一旦打款交易完成,他有没有可能构成某种诈骗啊!?君姐我思绪有点乱,你已经从业这么久,一定接触过很多大大小小的公司和企业高管,能告诉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吗?”袁雨燕急不可耐地求助。
“好,别着急,我明白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听你这么介绍,我也有预感,这家公司的背后应该不简单......”周霜君端坐在她的真皮座椅上,保持冷静的头脑一番分析,然后,对着桌上硕大的台式机屏幕一瞥,突然灵光一闪,赶紧对袁雨燕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们嘉沃一直是天企查这家网站的高级会员,这个平台是国家官方备案的企业征信查询机构,你现在把手头上整理的关于古瑞斋的资料全都发给我,我好好查一下他们的详细资质,股东结构,工商风险信息,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关联的蛛丝马迹。”
“好!我马上发过来!太谢谢你了君姐!”袁雨燕快步走出门回到了工位,把那封邮件转发给了周霜君,然后就陷入有点煎熬的等待。
临近中午,袁雨燕忙活完了一些本职工作之后,周霜君终于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只有两个字:进来!
她迅速走进了办公室,只见周霜君面色阴沉地望着电脑屏幕,对她说:“雨燕,我已经可以断定,古瑞斋就是一个有预谋的古董收藏品诈骗团伙,他们的实际控制人很狡猾,多次更换虚假资质,隐藏自己的身份信息,还设置了复杂的控股构成,想要掩人耳目,但终归还是欲盖弥彰!”
袁雨燕一听就愣住,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觉得不知所措......
周霜君接着说:“我对照了一些新闻资料,可以推断——他们的前身就是五年前用同样的伎俩在广州开展过诈骗的云帆古董拍卖代理公司,应该就是同一伙人,当时已经构成刑事犯罪,可出狱后还是不知悔改,现在打一枪换一城,又来北京作乱了!”
袁雨燕眼神慌张,一直望着周霜君,吞吞吐吐地说:“那....君姐,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觉得你男朋友应该是涉世不深,当局者迷,已经身处一个诈骗团伙内部,却被反复洗脑,还对这家公司的培训资料和专家资质信以为真,觉得那些鉴定的古董都是真品...但不管怎么高明的配合,演技就是演技,骗局就是骗局,我刚才联系过我们嘉沃的外聘法律顾问,以他的分析,这样的行为,如果打了款,整个诈骗过程结束,就构成了犯罪,警方如果追查到的话,涉案金额较大,是要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周霜君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三年...有期徒刑?”袁雨燕一听到这儿,已经完全震惊了。
“赶紧的!别愣着了!时间不等人,现在我把我这边查到的信息全都发给你,赶紧去转发给他!让他联系藏家!千万不要打款,悬崖勒马!在法律上认定这属于犯罪行为中止!然后,他需要保留各方面的证据,证明自己不具备犯罪动机,完全对团伙犯罪不知情,最重要的是,要去警方那边积极举报!”周霜君走过来用力晃了晃袁雨燕的肩膀让她恢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