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远远就看到花厅内灯火通明。沈太妃带来的侍卫在院中站了两列,还有一众宫女太监候在廊下伺候。
燕卿尘和盛子玥刚行至殿门口,在外面当值的李公公便打起帘子,唱和道:“王爷驾到,王妃娘娘驾到。”
盛子玥并不想跟着一起来,但太妃回府,她必然要来请安。在‘自己来’还是‘跟燕卿尘一起’之中,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一走进殿中,就看到沈太妃身着宫装头绾高髻,威仪赫赫地坐在主位上,颇有大家长等着教训熊孩子的气势。
只不过‘一号熊孩子’燕卿尘的脸色比‘大家长’还沉肃,冷淡梳理地行礼。作为‘二号熊孩子’的盛子玥乖乖跟着行礼。
“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本宫还以为你陪着太妃一起出京了呢,一走就是大半年,回来也不知道往宫里带几句话。”沈太妃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
转而又一脸哭腔:“在这皇宫里,也没个亲近的,那母妃是多少心塞难受啊。”
沈太妃边抹泪,边偷偷看了燕卿尘的反应。
“太妃多虑了,送完太妃时辰还早,便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新帝登基,儿臣自当见过先帝。”燕卿尘的意思很明确,不回来单纯是不给你面子,卖惨也得问人家皇上愿不愿意。识趣的就马上闭嘴,该干嘛干嘛去。不识趣,也不介意继续打脸。
沈太妃一口气哽在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来。
柿子还得捡软的捏,她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站在燕卿尘身边的盛子玥:“今日清柔归宁,尘儿有公事处理,这王妃又是做什么去了?”
盛子玥秀眉微挑,自己这是妥妥滴躺枪了吧!
“《仪礼》有言,‘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夫君让妾身做什么,妾身听命便是,其他一概不知。”甩锅小能手必须把锅甩起啊。
盛子玥心里想的就是,你俩随便掐,不要打扰我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沈太妃又被哽得直瞪眼,这盛子玥比之前更嚣张了,骂人都不露痕迹的,以前真是小看了她,现在放眼看去,谁还敢还嘴的吗?
盛子玥心里的浅台词:你又不是亲婆母,就冲你之前和沈清洛干的那些事,能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是最好。你要想当太后老佛爷作威作福,小心给你毒个生活不能自理,像寺里的佛爷像一样,一动不能动哦。
“太妃没其他事情就早些回去休息吧。”燕卿尘明显懒得与沈太妃多费口舌。
沈太妃想说的话还没说呢,怎么可能就去休息了:“尘儿,清柔是你的表妹,沈府就她一根好苗子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多看顾几分。今日她归宁,你那么能不闻不问的……”
“太妃应该清楚,当今陛下登基,朝中局势未明朗,朝堂最忌惮皇子与权臣拉帮结派植党营私。太妃如果是为表小姐好,以后少让礼王夫妇到府上来才更明智一些。”燕卿尘觉得这沈太妃不是老糊涂了,就是以为他好诓骗,沈家的老路她还想再走一遭。
“皇帝虽然如此,但你也应该为以后打算。你谁都不亲近,等到新帝登基必会遭到排挤。”沈太妃现在想说服燕卿尘,让他助礼王夺位。
“且不说皇帝现在春秋鼎盛,那皇位少说也能坐个十年八年的。再者,他又有亲嫡子继承,就算他明日就驾崩了,本王拥储君上位便是从龙之功,还需要做什么打算?”燕卿尘语气清淡,丝毫不觉得说皇帝驾崩是大不敬。
“最重要的是,人家始终没有称帝,这聪明就聪明在这!”
盛子玥睁着的大圆溜溜的眼睛:说这话是因为咱有免死金牌!
“拥楚王即位只是锦上添花,你若是能扶持礼王,将来一定更受倚重。”沈太妃乃至其他一众人均不知王疏及楚王的关系,而这楚王回来也有断时间,丝毫没有谋划什么,看着一点野心都没有。
沈太妃看盛子玥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还以为盛子玥是认同了她的观点,暂时放下之前的不快,和声细语道,“王妃你说母妃的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盛子玥都为沈太妃这感人的智商捉急,就你这两下子,还想给燕卿尘洗脑,回去修炼一百年再来吧。
盛子玥觉得跟沈太妃搭话,容易拉低自己的智商,脸上保持着礼貌的笑容,默不作声。
“你倒是说话啊!”盛子玥的沉默让沈太妃心下不悦,还是清柔最懂她的心意。
“妾身一介女流,不懂政事不敢妄言。”盛子玥看沈太妃那样子还要不依不饶地逼问,“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典故倒是听说过的。”
盛子玥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六皇子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燕卿尘就算要让个人把王疏换下来,肯定也不会选他。
“你懂什么!”沈太妃简直要气疯了,这颜盛子玥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真不知道那逆子看上她哪一点了!
“想让本王扶持老六上位?”燕卿尘冷笑一声,“凭他母妃是舞姬出身,还是凭他是个病秧子?
太妃与其为老六谋划千秋帝业,还不如先谋划个子嗣出来。省的只‘子嗣艰难’一条,就被别的皇子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