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茹一路走一路逛,看见什么好玩的都停下看两眼,偶尔遇到熟悉的摊位,还停下来买一些小玩意。
逛了一上午,方茹茹买到了鸭肠、鸭血、鱼肉、鸡胗、猪腰子等火锅常见菜品。
运气好,竟然遇见有人卖牛肉。
方茹茹大喜,毛肚、麻辣牛肉片、撒尿牛丸,没了这些,火锅的美味大打折扣,买!一定要买!
卖牛肉的摊主是个年轻妇人,腰围补丁围裙,头巾包头,袖子挽到手肘。
她面前摆着猪肉和牛肉,一手持大菜刀,一手按肉,动作豪迈,手起刀落之间小臂肌肉暴起,硬邦邦的猪骨头就被砍成了一段段。
摊主一旁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同样打扮,两人似乎是母子,也在卖力吆喝:”牛肉,新鲜的牛肉,还有牛腿,牛肚!欸,这位姐姐!快来看看新鲜的牛肉!“
小女孩见方茹茹提着一篮子菜,又在观望摊子,嘴甜地主动招呼方茹茹去。
牛在大周是宝贵的劳动力,规定不可随意宰杀食用牛肉,但意外死亡的除外。
因此平日里是难吃到牛肉的,价格也比猪肉贵那么几倍。
只有几个人围在摊子前,又想买又嫌贵。
但现在方茹茹有钱,牛肉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
在别人还在讨价还价时,方茹茹见桌上只有一根牛腿,几十斤牛肉,包括毛肚在内的内脏,大手一挥赶紧把桌子上剩下全部包了。
女摊主手脚麻利地将方茹茹买的东西用干净的芭蕉叶裹好,再用麻绳系结。
方茹茹把银钱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拿出油光发亮的木匣子,边数边放。
这时人群里走出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个个一脸横肉,满脸络腮胡,一看就不好惹。
还推搡着一个瘦弱邋遢的男人走,那男人缩成一团不敢上前。
周围买肉的人一看到这几个人就走得老远。
大刀登地一下插在案板上,正在数钱的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把钱盒扣拢抱在怀里,第一时间藏在女摊主身后。
女摊主抬头见有好几个身形壮硕的男人,连忙堆笑道:“张大哥啊,赌坊今日要肉的吗?牛肉已经卖完了,这里还有新鲜的猪肉……”
大汉不耐烦地打断女摊主话,高声道:“不要废话了,你已经被你丈夫卖给赌坊了!”
说罢,身后的几个大汉上前团团围住女摊主。
女摊主也是不好惹的,一把抄起桌上的大菜刀横在大汉面前:“不可能,我夫君在家,门锁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出门,之前的赌钱我已经还清了,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报官了!”
“哼哼,你好好看看这是谁!”大汉一把拉出藏在身后的男人。
女摊主见到丈夫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又去赌了吗?”
男人垂着头,萎靡不振,眼神躲闪不敢回答。
此时大汉从胸口掏出一份卖身契,高举着纸张向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展示:“各位乡亲父老们看看啊,这是卖身契,他丈夫亲自画押的,已经在衙门备份了,她们娘俩就是咱们钱来赌坊的人了!我们可没乱抓人啊!“
女摊主不可置信,惨白着脸,一把夺过纸张,递给身后惊惧不已的小女孩:“小小,你给娘看看,是不是真的?“
小女孩拿着纸张,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
女摊主听完整个人都站不稳了,差点顺着摊位上的柱子滑下去,小女孩一把扶住才没倒地。
勉强站稳后,女摊主悲戚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大吼道:“你个短命的,老娘刚还完钱你就去赌,输了房子又输天地,这回连老婆女儿都输了!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卖到了赌坊有什么下场?杀千刀的啊!当初就该把手砍了!老子一刀砍死你!”
女摊主拿着菜刀向她那窝囊男人砍去,男人闭眼一动不动,似乎真想死在她刀下。
方茹茹一把捉住女摊主的手,夺下菜刀才没酿成惨祸,这是她前世身为女警的条件反射。
“你先冷静,杀人偿命!”
“都被卖了,死了也比进赌坊强!”女摊主不停,想要夺回菜刀。
“那你女儿呢!她那么小,你忍心她一个人受苦?”方茹茹指着嚎啕大哭的小女孩
女摊主看见女儿哭得如此伤心,放松了下来,抱着小女孩一起哭了起来。
母女俩凄厉的哭声响彻市场,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这是人家家事,你管什么呀!本朝律法规定,夫家有权买卖子女。”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怪她当初识人不清啊。”
“是呀,是呀,谢杀猪平日里不是厉害得很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眼睛一闭就当杀猪好了!”
围观的人听见这话,哄然大笑。
方茹茹盯着那几个起哄,说风凉话的人,眼神迸射出冷意。
那几人看见方茹茹这样盯着自己,心底发毛噤了声。
环视一周,围观的大部分人都是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虽然有同情者,悲愤者,也不过寥寥数人。
这幕冷漠麻木的情景刺痛了方茹茹的心,到底为什么,人们会这样呢?
再转身,谢杀猪母女两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