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闹着两家要断亲。
阿来夫瞅着孟和阴沉着脸,硬梆梆地说:“咋进的,咋给我送回来。”
孟和拉长了脸,白了一眼大嫂:“长嘴黑蚊子偷着盯人。少块粪砖,锅茶一样喝呀。”又瞅着阿来夫,“半生不熟的牛板筋,垫牙啊,回炉熟透了再出来。”
“牙口不好,不要啃硬骨头。”岱钦冷不丁地说出一句,孟和瞪着眼以为说的是阿来夫。
阿来夫笑了一下,没意料到他帮自己说了句公道话。
那5只母羊果然下了双羔。接完了羔子,那55只羊还是在岱钦的棚圈里。
过了一个周,大舅哥也没去过岱钦的牧场。阿来夫的嘴唇上起了一片水泡,瞅着网围栏中间撞弯了的几根柱子,找到了矿山。看到了矿工扳倒了柱子,铁丝网铺在地上,羊混进了孟和的群里。
额日敦巴日看到我发过来的短信,从苏木赶到了矿山,把阿来夫拽到一边:“咋闹的?不是狼挂倒的吗?”
阿来夫说:“矿工扳倒的,下套套雪兔,划伤了蛋子。”
“尾矿工斯琴图是个酒鬼,说的话像放屁一样随风飘走了,你也信啊。”嘎查长说。
“扳倒了网围栏,羊混了群呀。”阿来夫和亲眼看到了一样,口气很硬。
嘎查长扯着他走出了大门:“你媳妇在这上班,去楼道躺着,查娜不用来上班了,空出位置让莲花过来?那正好中了巴雅尔的圈套。你脸大面子就大啊,岱钦的脸比你大一圈,两个孩子一个都没上班。”
阿来夫像是被滚地雷惊懵了,哭着走了。
去年,李.阿斯夫为邻近苏木的牧户找回了混群的23只羊,挑头打起了这场官司。按常理急等着用钱的,也很少卖快下羔的母羊,没好办法,只能做DNA“亲子鉴定”,是委托北京一家医科大学做的,很准很成功。
李.阿斯夫到草场了解了一些情况,又找到了孟和。孟和激动地说:“这28只不新做一下耳记,和岱钦的混了群咋办?那顶了帐和没顶有啥两样。”
李律师说:“我去岱钦的羊群里瞅了半天,那些耳标记,剪不出这形状来。”他瞅着孟和慌张的眼神又说,“我在老家接过羔子,也剪过耳记。从下剪刀的角度看,不是岱钦的顶账羊。让你连桥说,他家的羊有两种耳记嘛。”
“我不是牛肉干,用不着你不用油干炸。”孟和指着新做的耳记抖着手说,“我在豁口的一边加了一剪刀,咋不是一个方向啊。”
额日敦巴日指着耳记说:“哪是一个方向?”掏出手机的照片比对耳记的豁口说,“这角度和阿来夫的一样。”
岱钦弯下腰看着图片不说话。阿来夫不舍得3万多的鉴定费,问律师:“嘎查长和岱钦都在,你们三人作个证,去羊群那里,我吹个口哨,羊跑过来不就是我的羊了吗?”
李律师笑了:“这只是取证的一个方面,在法律上不承认。你怕啥呀,自古以来打官司是输的一方拿钱。只不过鉴定归属过程的钱是你垫付的,等出了结果,败诉的一方要把钱还给你。”
阿来夫越听越闹不机密了,头一次听说这个新鲜名字。问李律师:“啥是‘亲子鉴定’?啥是DNA呀,咋个搞法?”
额日敦巴日看着迷迷糊糊的阿来夫不耐烦地说:“是鉴别,是鉴定。DNA是公安局找线索抓坏人用的一种方法,用头发,指甲盖,血迹啥的,一化验能找到作案的人。”
阿来夫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逼问着小他三天的巴雅尔:“咱也去搞个DNA,和羊一样,做个亲子鉴定。你哪像我的弟弟?说话做事反着干。”
额日敦巴日插话问李律师:“这个能做吧?”
李.阿斯夫瞅着这两个爱开玩笑的人一本正经地说:“人和羊是一个道理,都是化验血,和生父生母比对就是了。”
阿来夫问:“母亲不在了,能DNA吗?”
李律师疑惑瞅着他那心事重重的脸:“咋的?真要做啊。生父健在就行。”
阿来夫开了窍,由健在的父亲想到了圈里的羊耙子,男人和耙子一样呀。他直愣愣瞅着脸色有几分胆怯的孟和说:“不做,心里老犯嘀咕。”
李律师又追问了一句:“这要看你兄弟是不愿意。”
额日敦巴日知根知底地说:“他说的是羊做DNA,不是人呐。”
孟和说:“怕啥,做就做。DNA是盆火,能烫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