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罚款,还要进去蹲十来天。哪来的这些铁棍,要是矿工给的,跟你能粘一层皮去。你掂量着吧,明天把这电网撤下,啥事都不晚。
他说这话的口气,和那个俄日敦达来是一个模子里掏出来的一样。恶心的瞅着他的脸:“里面的滋味不用你提醒,我又不是没进去过。”
“知道了滋味更要注意,这狼可不是能随随便便能打的。”我和满都拉过来给你们普及一下防狼常识:养狗是个伴儿,可在适当几条,多了狼也会害怕;可以把牲畜圈进保暖的棚圈里,狼能窜进5米多也白扯啊,嗷嗷的叫声,狗也会赶走它;把圈再加高一米多,今天留下一些鞭炮,下夜是放一些,狼50多里地以外闻到这黑药味,就会躲得远远的。
他把脑瓜子扭到一旁说,看到这些横七竖八躺着的羊,几万块全喂了狼。它要是能从嘴里吐出来钱,建保暖棚圈和加高圈墙都行啊。哪来的钱一会儿加高羊圈,一会儿要建保暖棚圈,凭嘴说能行吗?
满都拉瞅着手机了的图片说,喂了狼的钱可能是补贴不了,回去我们讨论一下,这修保暖棚圈的钱能补贴一部分。
岱钦也眼红了插话说,这一部分是多少呀,一个保暖棚圈7万多,贴补个几千块的有啥用啊。白所长瞅着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就来气,又没咬死你的羊,来凑啥热闹?躲一边去,你想贴补多少?四万还是六万啊,太阳没坠山啊,提前做起了梦。
巴雅尔把白所长从眉毛中间挣出来扔到右眼一边,你又不是没在牧点长大,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深夜的咋能放鞭炮呐,肚子里的羔子可受不了。”
满都拉瞅着瞅着来气了,把他从眉毛中间挣出来扔到左眼一边说:
“咋的不讲理啦,没非要逼着你放鞭炮啊,捣碎羊粪砖和狗毛搅合在一起,蛮可以在铁桶里燃烧,狼害怕这味道,老远就跑掉了。”心里的火气没跑干净,又说,“方法很多呀,可轮流掺和着用,用一个大一点的铁皮炉子烧煤,通红的老远也能吓跑呀。煤嘛,让矿山给送一铲车来,够了吧。”
“那给我们也送一铲车。”岱钦和阿来夫说到了一块了。
岱钦甩打着头合不拢嘴说,这个新玩意儿真管用,在一个铁杆子上装了一个大头灯,和白天一样,狼黑夜最怕亮光,晃得睁不开眼,不敢靠近羊圈,再也不用心惊肉跳的了,不用下夜能睡个囫囵觉。阿来夫也在显摆着说,自己在圈四周挂满了十来个脆响的铜风铃,风摇得不停地响,吓跑了进圈的狼。
巴图显得平静地说,雪盖住了草原,这几年牧民闲下来的功夫多了,没了下夜的习惯,狼没有下口的零食了,夜里能不进圈叼走羊嘛。这十来年草原上见不到狼的模样了,它嘴下的老鼠、野兔啊、狐狸啊、獭子啊慢慢地多了。可那老鼠和獭子啃吃着草根,野兔和羊抢草吃,大片的草场毁掉在它们的嘴下。老鼠成群在草原里溜达,鼠洞连成了片,马蹄子踏上去跌下了多少人。嘎查苏木不要钱的发放老鼠药,牧民不心痛的坐在马背上随手乱扔乱撒,到最后只能是好多好多的鹰、狐狸、猫头鹰填饱了肚子白白丢了命。狼饿得眼光发蓝,死逼着盯上了圈里的羊。这一切是人把狼引进了圈里,不能怪罪狼,狼是没有半点错的。倒退回四十多年以前,用小石头或者是羊粪砖围起来的圈,很少有狼进来的咬死羊的。成群的黄羊才是它们肚子里的东西,黄羊跑的圈子和狼差不多大,黄羊少的厉害,几乎见不到啊,北边烧草场了,狼、野驴和黄羊也跑过来了,能下的了口的小动物少了,死逼着进圈咬羊啊。
满都拉忽然回过头问巴雅尔:“哪来的四万多啊,这回满打满算不足1.7万。上回的钱不是补齐了嘛,就差那10%了。”
他明知这钱瞎啦,挪到苏木长俄日敦达来身上也拿不回来,何况他一个小小的所长,有意在白所长面前打他的脸。我这人下生出来就这样,说直话拉直屎,不会拐弯。
“哎呀满所长,我这个小羊砖烧不开财政所这锅奶茶,要不你帮我拿回钱,这腿不会白跑的。”
“你真是高看我了,一百个星星也顶不上半个月了,找错人了。”
白所长挤笑了眉毛说:“你自己流下的泪没骗倒自己,反倒过来骗我;说你是说直话拉直屎不会拐弯,那两腿走路的人都要退着走。凡事从自己身上找一下原因,可别眼睛直溜溜的盯住人家,张家长,李家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