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政府成了清欠牧民款项工作组,进企业进嘎查排查摸底。
呼和巴日对排查上来的问题不满意,鼓着腮帮子把电话压在锁骨上,写着一串数字:“牧民的补偿费没给齐为啥骗我?被动不如主动,眼珠子让牧民气红了。”
卢德布委曲求全地说:“我们再梳理一遍。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啊,面上的问题再多也不怕,关键的关键不要捅出事来。”
呼和巴日说:“牧民跳楼事件后,面上看是煤矿扥是你,和矿山油田的集聚在一起,爆发了。毛爷爷说过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
卢德布吐着苦水:“企业不差牧民那点钱,不能一要就给钱,成了提款机了。拖欠个一年半载的,让他们知道挣钱不容易。”
呼和巴日说:“出发观点有问题,欠一年半载的也要给啊,有收据和清单,有啥理由再要钱。撂下话柄让牧民说,利息揣兜里,煤矿不差那点利息。水泡边上走,有几个不湿靴子头的。哪个旗县都一样啊,豆腐掉进灰里,咋闹啊?”放下电话,去了旗长办公室。
额日敦巴日骂骂咧咧地说:“卢德布是羊死不留皮啊,一枪两个眼。拉煤的车压了牧民的草场,嘎查受连累,我跟着垫背……”
煤矿做了件雪埋死羊的事。前几天拍着胸脯说全交齐了,葫芦里装的啥药,难怪小学生堵路不让车进出。粉尘污染费今年的是交齐了,去年的还欠着。俄日敦达来说:“一枪三个洞,苏木成了靶子。”
高拥华指着清单对满都拉说:“矿山欠的不多,这是财务部汇总出来的数目,一家一户的钱和卡号,明天就办。”
嘎查长探过头瞅着:“账目清清楚楚的,下了功夫,打眼一看是重视了。”
苏木长放心了,瞅着表说:“时间不早了,去下一家吧,要赶到工作组来之前走一遍。”
两天过后,巴彦德勒黑科长给我打过来电话:后天呼和旗长带队去矿山和煤矿蹲点摸底,有国土、环保、草监几个部门陪着。
呼和旗长下车握着我的手说:“……开会那天,说了些过头的话,停了你们这几个纳税大户,大楼里的人员都要去喝西北风去,谁给他们发工资呀,要理解我的难处啊。”
我瞅了一眼表:“这路修好了就是快,能省半个多点的时间。”
俄日敦达来的屁股没落到沙发上,就给我脸上抹起了粉儿,把清单递了过去:“下了功夫,重视了。钱,明天到卡上了。”
呼和旗长手指划着一道一道看,指着巴雅尔的名字说:“这人是个倔驴,可要算好了,少一分,也不行啊。”
我承诺着:“请旗长放一百个心,这些数目牧民过目了,点头没一个说‘不’字的。”
呼和巴日笑了:“我哪有一百个心啊,那不成妖怪了。放一个心足够了,林矿办事,大旗长都放心。”
乌日图接完电话回屋,靠近呼和巴日说:“总算看到旗长的笑脸了。旗长笑了,我的心情也好了。”
呼和巴日起身说:“我和乌日图去苏木有别的事。今天过来主要是看一眼林矿这个纳税大户。”俄日敦达来也跟着出屋了。
巴彦德勒黑科长和满都拉去了我办公室。
我说了些客套话。作为纳税人,上缴税金是应该的,不存在吃水人与挖井人的关系。要说感谢的话。一要感激老天爷给了这么好资源,干矿山这一行,就是吃资源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要感激嘎查和苏木的帮助和支持,是实实在在的,我有亲身的感受,说的都是实话。选矿厂扩建征用草场,在牧户草场挖槽探矿打钻协调方面等等,嘎查和苏木真帮矿山解了燃眉之急,帮了大忙……嘎查长美滋滋地说:“大忙帮不上啊,嘎查只是跑跑腿的,份内的事儿,应该的,应该的。巴彦科长坐在我的这个位子上,也会这样干的。”
巴彦科长回敬着:“人的能力有差别啊,就算当上了,也干不到你这份子上。五畜的半径不一样呀,嘎查长是骆驼的大圈子,我是绵羊的圈子。”
嘎查长盯着我,一脸地笑意:“苏木长是骆驼的大圈子,我是绵羊的圈子。”
满都拉瞅着他们几个说的这些牙外话,一直不吱声。
我对巴彦科长说:“这十几万的粉尘污偿费不是不交,为什么这么说呢?前几天还和工牧办的人议论过这个事儿,工牧办可是协调牧民和企业关系的,结果是石块扔进了水泡子里,没回声了。交通局的领导说的在理,矿区通苏木的这条路是村村通,应该是国家和地方政府共同出资修建,财政没钱,一直在这搁着。矿山出资修了这25公里的沙石路。修路花钱且不说,每年光沙石路维护费就是28万多,矿山没向牧户收过一分钱,牧民出行方便多了。秋天打草,外地的卡车来拉草,更是方便了,草都不愁卖了。拉草的车跑、收羊羔子的车跑、客运公司的车跑、牧民自己的车跑,现在反过来了伸手向矿山要粉尘污染费,这合理吗?路,不能修在半空中,既然在地面上,两边就会有草场。要是学着和牧民一样,在路上设个收费站,牧民拉草、卖羔子、客运的车一个不漏的全收费,那就好了,也就没有这么多事。”
满都拉说:“矿山是旗里‘工牧和谐’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