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日敦达来看到我的短信,额日敦巴日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楼。
我对他俩说:“虚惊了一场,他怀疑这片草场是煤矿给了工牧办和草监局的人。”
嘎查长说:“工牧办和草监局的人追问下来,闹大了事,那问题就更大了。”
俄日敦达来把我说过的话反反复复问了自己三遍:草场是煤矿租嘎查的,证在嘎查抽屉里。是煤矿把这片草场送人了,那个人又把草场租给了阿斯夫。租草场的人,不知情才跟着去闹事……煤矿没把草场租给阿斯夫。他问额日敦巴日:“这烫手的粪砖,扔不出去了。只有卢德布能解开这个疙瘩,假设一百条理由也闹不机密巴雅尔的心思。”他不停地吸着烟,整个屋子云雾飘渺的。他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一定要稳住巴雅尔。究竟是谁把事情说出去的?我开导着他:“画龙画虎难虎骨,知人知面难之心,人不能生活在真空中……不叫摊上这棘手的事,哪能看透一个人。”
额日敦巴日说:“要咬人了,不要怕!想吃骨头,仍一块肉给他,吃上肉,自然就不咬人啦。”
俄日敦达来把烟蒂放回烟缸,用水浇了一下,说:“哪来的肉呀?他叼走一口,还想第二口第三口,填不满的窟窿。说不准是乌日根烧的火,嘎查书记落选了,能不记恨我嘛。”
“不该是他,他要是摸透了底儿,任钦早过来溜达了。”额日敦巴日瘪着嘴点着头。
俄日敦达来又说:“不怕大头狼,就怕毛里藏。拿这事来要挟我……跪下拿舌头舔我的屎屁股,踹他一脚。往伤口上撒盐,不如面对面在我心上扎一刀。”
我宽着他的心:“好啦,事儿遇上了,不能硬碰硬。有什么比他闺女上班要紧的,况且他手中没有真凭实据,不要太当回事。卢德布不能把你卖了,他不说谁能知道。”
俄日敦达来担心巴雅尔会办出狗急跳墙的事来,脸上的愁容没有云消雾散。为难地说:“他这人心眼小,爱钻牛角尖,把路堵死了,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了,输不起呀。”他确实是着急害怕了,把唯一能救自己的稻草紧紧地搭在我手上,恨不得我现在立即把事利索办好了,生怕夜长梦多捣鼓出事来。我说:“我比你还着急,远远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过几天我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你看。”
额日敦巴日说:“林矿的话,透亮,我跑一趟煤矿,让卢德布解开这个疙瘩,保你睡个囫囵觉。
苏木长说:“你手里没有刀片,蛋子咋会落到盆里啊。”
“我手里有透骨草,骨折了,怕啥。”
我说:“卢德布的锅大,一两块粪砖,烧不开里面的水。”
嘎查长说:“烧不开有办法,把水舀出去,留锅底的一点点,滚烫滚烫的冒白气。”
苏木长吹出了直直的一溜烟来,催着额日敦巴日离开:“纸上谈兵,不如下马服务,我等好消息。”
他们几个人扎堆在毕利格饭店里,巴雅尔长舌帽下那双聚光的小眼在阿来夫嘴里找答案:“不当头打他一耙子,能知道我的厉害?阿斯夫的草场是从嘎查手里接过去的。嘎查长能千杯不醉?指不定那次闹多,能说漏了嘴。”
岱钦闹机密了他要说啥,片了一块肉塞到他嘴边:“到底要说啥呀?醉话连篇的。那片草场多年以前就租给了煤矿,只能是煤矿租给了他。”
阿来夫不知深浅地说:“煤矿租给他,自己给自己交污染费啊?可能吗?”
巴雅尔眼前一亮:有可能啊。煤矿收了租金,为啥不能要污染费?他内心矛盾地说:“你俩说的都有可能。卢德布的脑瓜子没进水,能拿草场送人?”
额日敦巴日从办公楼出来,去毕利格饭店拿前几天落下的东西,顺着声音找到了房间里。阿来夫端着杯子:“我不尿嘎查,没帮我……”嘎查长推门进来,隔断了下半句。
嘎查长劈头盖脸地说:“没尿装啥尿,跳楼没死成,事儿没闹大,心里不舒坦吧。”
阿来夫摆清了自己,搓着吃完把肉的手:“那草场,不是从嘎查手里接过去的,是煤矿的啊,干嘛朝我急呀。”
嘎查长瞟着巴雅尔的脸:“口直的人,嘴贱;嘴甜的人,耍贱藏滑。有尿,做你说的,把实话亮出来。咬一口对夹,闭着眼也闹机密了骨头渣子杠牙啊。”
巴雅尔想着闺女的事没说话,怕额日敦巴日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嘎查长又说:“有角的母羊,有几个下双羔的?对着盆里的水照照,戴着个长舌帽,也挡不住说假话不要脸的脸。”
额日敦巴日出了门。巴雅尔栽赃着阿来夫:“见了嘎查,你亲口说的话,收回去了?”
“我说啥了?”
“煤矿的那片草场啊,赖账呀,你不说我咋知道?”
“酒话也算数?没说呀,白天做梦呀!”阿来夫转头让岱钦给做个证,“我说过那片草场的事了吗?乌日根和铁蛋啊,都是证人。”
岱钦捏着眉间说:“那天乌日根和铁蛋也闹多了,趴在桌上打呼噜呐,闹不机密了。”
阿来夫给乌日根打过去了电话,巴雅尔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的。乌日根一点不含糊:“没有呀,是我说了一嘴,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