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雅尔又说:“草场和牛羊连在一起,牛羊和钱也连在一起。有毒的水流到草场里,隔断了我的钱啊。”
嘎查长说:“钱能隔断啥啊,是友情?还是性命?”
巴雅尔说:“都有一些,不是全部。没了毒水,草场和钱就连起来了。草好了,牛羊肚子滚圆的贴膘了,一大把一大把的钱就进兜里了。火烧屁股了,不歇下脚步来,等不了几年下来,啥都隔断了。”
嘎查长说:“管好自己的事,你的嘴没那么大。”
巴雅尔说:“我管不了呀,毒水流进我草场里,赶不走啊;煤灰落在羊草上,也照样遮不住,让我咋管啊。你的嘴大,该管啊。猫头鹰的事,管不下去,比我的嘴再大,又有啥用?不能说没有,溜达着喝酒有用,一天三几场。”
嘎查长说:“啥都知道,到头来还是闹不机密屁是啥滋味,闹机密了就不会说这些了。”
巴雅尔说:“闹机密了你是咋想的,有啥用?眼不见,心不烦。”
嘎查长说:“看你五官排列的,眼和鼻子扎到一起了,宽事也能窄想了。”
岱钦不愿意听:“煤矿做那些窄事,我长一百个脑瓜子,也不能宽想了。”
巴雅尔眼皮上下翻量着嘎查长,皱着八字眉说:“你是大人了,不要做小孩子的事。毁了草场,子孙明天吃啥,是喝白毛风和黄毛风?还是西北风?该歇下脚了。”
嘎查长说:“你在说些啥呀,该歇下脚的事你,不要戴着假面罩装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嘴上说的保护草原,背地里做了啥,我闹不机密啊?”
巴雅尔瞅着阿来夫走远了的后影,拿查娜哨起了嘎查长,说:“后影漂亮的女人,正脸不好看。有人可不是这样,背面不好看,前面好看。”
岱钦喊着让阿来夫回来,冲着嘎查长和巴雅尔说:“一口臭屁,一口一个女人的,钱,啥时到手啊。”
嘎查长吃过亏说了大话,兜着底儿说:“听苏木长的口气,煤矿松口了。过几天问一下,那流程走到哪了,不出意外月底能签了合同,钱,到手就不远了。”
阿来夫瞅着嘎查长问:“钱到不了手,就说意外。这跟放屁有啥两样。”
嘎查长调腚走人了。不过这回嘎查长的心是放松的,要让他们几个闹机密一件事:他出口的话是算数的,等拿到了钱,再骂你们,个个都会露出大黄牙来。
说到这里,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牧场,对面的嘎查长和巴雅尔他们个个噘着嘴,一股不服输的样子。小张以为我在夸张,问着:“牧区的人,牙咋都是黄的?”
我把棋子整整齐齐放回了盒子里:“牧点的水含氟高,大多数的人,牙齿都是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