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和巴日涨红着脸,训斥着安监局和环保局的领导:“……业务上的事儿,我闹不机密,你们局长心里没有个底儿。开工三四年了,没安全生产许可证,没环评,你们不知道吗?入口管的松了,等人家上齐了设备要停下来,这是那档子事。我大会小会说了多少遍,是块榆木疙瘩也该开窍了,处处给我添堵。油田是你们说停就能停的吗?我都不敢说,停下来要请示旗长的。让你们下去检查,就是做做样子给那些闹事的牧民看,让他们知道,政府在管事呐,顺便了解周边牧民的动向,火苗小,扑灭简单,等起了通天大火,麻求烦了。”安监局长把话含在嘴里刚要开口,又给顶了回去:“你们这些当局长的,要放下身架子,多到企业走走。错了,要慢慢纠正。不要难为给你们发工资的人,瞅着钱袋子上去踹两脚,闪了腰那是自己找不愉快。多想办法出主意,矿山油田煤矿的效益好了,钱袋子不就鼓起来了嘛……沟通商量,不代表妥协。”
出了门他俩一起进了卫生间。
“尼玛的成了他的出气筒。油田过来告状了。”
“管他的,上下吧嗒嘴,谁不会呀。落到纸面上,他敢说吗?”
“就是,回去在文书上签个字,后路不能堵死了。”
“签了字又咋样?和不签没啥区别,责任一点少不了。”
“还是不签吧,让分管的签。”
他俩的话,让在里面蹲坑的王晟一句不漏听了个遍。听不到他俩的脚步声了,王晟敲门进了呼和巴日的办公室,以开战求和的语气说:“……呼和旗长,过来和你打个招呼,趁油田停产这段时间,过几天回内地待一阵子,好好休息休息,在这太累了。产量是步步紧,是按班派出来的,甭说停一天,连一个班都停不下。税收催得紧,前几天跟我商议过,让我把明年的税提前交了。牧民跟在屁股后面要小钱,草场上滴一滴油,也要给钱。”
“我的王老弟,你在楼梯口碰到他俩了。安监环保的两个局长前脚刚走,你就进来了。我臭骂了他们一顿,这刚要给你去电话。回老家,我没意见,有个前提油田不能停产。手续证照不全,可边干边补嘛,走错了路,回过头来再走。功夫值几个钱,值钱的可是油管里咕咚咕咚的石油啊。油田离矿山不远,你家煮手扒肉,矿山能闻到味儿。牧民学叼了,要多几个心眼儿,多和矿山的林矿通通气,别让牧民埋汰了你们。油田这几年效益好,不差那几个小钱,补偿款能早给,尽早给。”
“给过了,前天打到卡上了,当着嘎查的面。”
“这就好嘛。拿到了钱,堵住了嘴,看他们还能说啥。”任钦探进头,他撅了一下嘴,示意他去隔壁的接待室。王晟起身和他握了握手,他顺势坐在沙发上。
“赶巧遇上了王总在。前两天巴雅尔找到了工牧办,手里拿着矿山的两张付款凭证复印件,真麻求烦,拿到了钱,又来缠人了。还说啥,给了钱等于承认了抽走了地下水,草根吃不到水了,干黄了一片。前两年的钱也要给呀,打草少得厉害,捆草没那厚厚的味道,草不好了呀。”
呼和巴日说:“有这事?给过钱了。前两年咋不说?脑瓜子让酒烧坏了,爹娘不认了,只认‘毛爷爷’了。”
王晟粗着脖子说:“付款凭证?不会吧。矿山有钱烧包了,过去两年了,给他补钱?”
“把明年的税收,挪到今年查漏补缺能理解,倒退两年有几个人能说清楚,补啥钱!”王晟前倾着瞅着任钦说,“这不是喝酒呀,吞下一杯,还有一杯。回头跟他说,前两年为啥不说,青干草厚厚的摆在那里,一大捆一大捆装车运走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把买草的钱退回来,油田补钱给他。”
呼和旗长又说:“你和林矿要联起手来,标准一齐,方向一致,那才行。证照不全是硬伤,有人捅到盟里,这形势下,想保都保不住。”
“就是。巴雅尔和那个愿意惹祸的‘土律师’喘在一起,好事也能琢磨坏了,不得不防啊。当下花点钱能解决的事儿,本身就不是啥事儿。那天我瞅了一眼,大概就是这么个数,六万多。”任钦说。
王晟急了:“呼和旗长,别嫌我说的难听,这是关门打狗啊。人员设备进来了,安监局环保局开始跟我背条款了;没进来前,咋不背法律法规啊。环保法第几条的,安全生产法第几条的,拉闸断电,比法律管用多了,那‘磕头机’用气能吹动吗?”
呼和巴日离开了座椅,挨着沙发坐了下来:“慌啥呀,不是没让停嘛。那片草场在湿地核心区的边上,在调整啊,过不了多久,环评批复了,上会审查过了,一切翻过去了。错儿,在我,不在油田。”
额日敦巴日这步棋走得真妙,他让巴雅尔瞒过俄日敦达来,把矿山付款的复印件送到工牧办。瞅准了呼和巴日的软肋,正面进攻给油田施压,再从侧面剿过去,给王晟烧一把火。他借酒意似醉非醉地说:“尼玛的‘土律师’算个啥鸟,翅膀扑腾了两下就飞走了,上次的事没搅合成,嘴上的功夫倒不浅。听说他明天要来,是你打的电话给他……别让他来。”
巴雅尔喊毕利格上两包烟,在电话里骂起了“土律师”:“尼玛的算个啥鸟,翅膀扑腾了两下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