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两天,满都拉坐不住了,开车去了嘎查。满都拉坐着一声不吭,低着头抽闷烟。巴雅尔瞟了一眼试探着说:
“所长,不要对我有看法。老婆呜呜哭了,我咋办呀。除了草场赔偿的事以外,咱俩之间一无怨二无仇,都是钱惹的祸。人爱钱没有错,不是我无理取闹,不给你方便,这么好的草场,少一分也不行呀。你帮我跟矿山说说?”满都拉手拍的桌子轰轰响,喷着唾沫渣子:“给脸不要脸是吧!啥叫少一分也不行呀。你拿自己当皇帝啦!就没个来回锯?也太拿自己是个人物了吧。”巴雅尔仍不死心:“所长,这话太重了,我受用不起呀。脑瓜子有病的苏白羊,也不会点头的,对钱有冤仇的人,才会答应,我闹不机密了。”
满都拉说:“咬定8倍不松口是吧?跳出圈外,要当领头羊啊。成了靶子,会先倒下的。想钱的人,又不是你一个,我也想啊,取之要有度呀。度,就是框框,不能依着性子来。”
巴雅尔说:“说到框框,我也说几句,框框就是规矩呗。干嘛要给2.56元/平米,不给3元/平米。”
嘎查长说:“指导价你是知道的,不要小看多出的0.44元/平米这个小数,你干嘛要跳出框框哪?”
巴雅尔甩了一把清鼻涕:“尼玛的呼和巴日!没放过羊,不懂牛羊的人,白扯……”
满都拉狠狠的扔下一句:“嘎查长的话,没闹机密?你说‘过牧’要看哪个数?是草场里点的数,还是落在本上得数?烧过的开水凉了再烧,和刚烧的响声不一样。早答应了,比晚答应了,要好。别人可不比你傻,老虎不发威,不要把它当病猫,咬到你了,抽不会手啊。”
巴雅尔有点没愣过神来,像喝了咖啡,兴奋的对嘎查长说:“我只是飞机的一个小轮子,高空中没用。起飞和降落没有它是万万不行的,我平时没多大用处,关键时对你不能说没用吧?选举时,我有一票的权利……我闹不机密,从小在草原上长大,草原养活了你,一当上官,就反过来就咬羊,帮挖矿的人找好处……”
所长急了:“别打岔,选举换届那是苏木的事。”
嘎查长来回走动着:“啥叫给矿山找好处?所长去牧场一户一户的查‘过牧’,是闲溜达腿吗?是管着那些不守规矩的人,不顾草场的死活,多撒羔子,不要认为羔子啃不出草根来。”
巴雅尔很快把话题转移到“羊百捞”火锅店上来:“那是旗里的名店,你俩肯定去过,并且不止一两次。为啥叫‘羊百捞’?不就是筷子每次下去都有肉嘛,哪次筷子还有空的?哪次去肚子里不是饱的……羊吃好草,浑身都是好肉,草原破坏了,羊没草吃,肉不会从天上掉下来,道理就这么简单,有人就想不通呢?羊倌想不到也就罢了。大楼里的那些人,有多少是牧民的儿子,能闹不机密?那可是朝庭的命官,拿着俸禄呢?”
满都拉清楚他在说自己。没好赖意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拿保护草原当挡箭牌。我闹不机密你的意思?实话说了吧,智商没你高,是干不了所长,几天不见有尿啦。给你一根针,真的当成擀面杖了,干脆直接当成金箍棒多好,也把自己当成愿意打谁就打谁的孙大圣。”
巴雅尔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根筋到底了。反过来逼问满都拉:“不要紧,天底下有说话的地方,我给北京的记着打个电话,过来采访一下我。去年夏天在我包里喝过酒,给了我名片,电话号码我手机里有,让苏木上报纸丢丢丑。”
“少拿大奶子,吓唬小孩。胆子小,所长的位子,就是你巴雅尔的了。”满都拉瞅着两头受气的巴雅尔,抬高嗓门说:“不听劝,一心打我的脸。惹下的祸根,回过头来哭都来不及啊。”
不到上班的时间,额日敦巴日早早来到俄日敦达来的办公室,两人嘀咕了好长时间。额日敦巴日离开办公室直接去了草监所:“该去牧点突击检查了,有些人的羔子蹦得欢。”
满都拉拍着大腿说:“给我气糊涂了。走,快走。”
今天的行动是绝对的保密,统一坐车不能单独走,手机统一放在所里,不能走漏了半点风声。兵分两路直奔巴雅尔的牧场。巴雅尔和满都拉摊牌后很害怕,担心他会像以前那样搞突击“检查”。满都拉和额日敦巴日走后,他想把多撒的一百多只羊赶到阿来夫的牧场,躲开满都拉来草场清点数量,阿来夫打死也不愿意。救命的稻草断了,巴雅尔哆嗦着手,指着草场白花花的一片羔子说:“亲兄弟明算账,一只一天给你6块,嫌少就10块。给你1600,包住草钱了,够吗?”
瞅着摇头不说话的阿来夫,又说:“你也要把我往死路上赶啊。”
阿来夫的脑瓜子摇得像货郎鼓,指着岱钦说:“划算的话,撒你的牧场里。到嘴边的臭肉,你不吃,凭啥放我碗里,我不占这便宜。”
岱钦没想到阿来夫能一口回绝,他把一切的一切全推到阿来夫身上。摇着头拍打着巴雅尔的肩膀,无奈地说:“我和你差不太多,也多撒了八十多只,也愁慌没法消化。你们亲弟奶兄都不搭边,我这几杆子达不到的亲戚,白扯。”
牧场上雪白的小羔羊跟在母羊的后面蹦蹦跳跳,悠闲吃着柔嫩的小草。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