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具,在车上用铁管做成两层,用压水井的冷水来回流动降温,奶豆腐不容易坏。”
来牧点的路上,我看到牧民骑着摩托车开着汽车,没有人用勒勒车的。社会进步了,总要淘汰一些落后的东西。追问了一句:“大姐拿奶豆腐的那个勒勒车,是当年走敖特尔的哪个?”
我以为他听了心情会好一些,可没想到会惹他不高兴:“蒙古族的后代,不该把祖宗留下的东西丢得一干二净。牧点上的的蒙古包,用哈那、乌尼杆和牛皮绳连接的很少看到了。多数是用铝管或铁管连接的,能买到现成的。用不了几年,哈斯朝鲁这代人就不认识哈那和乌尼杆了。没有钱,可出苦力去挣,蒙古包坏了可去买,老祖宗遗留下来的的风俗消失了就永远补不回来了,坐在马背上会被白毛风吹下来的……”
俄日敦达来急忙为我解围,半真半假地说:“依你这么说,去旗里开会,我该坐着勒勒车去。大黄牛累死累活3个小时也跑不到呀,那就对得起祖宗了。今天我对得起祖宗了,明天就对不住旗长,天天开会迟到,旗长不把我给撤职了,算我说错了。”
巴图冲我笑了笑,看着儿子:“说不断的话了,总拿旗长的事压我。旗长也不该忘记蒙古族的风俗习惯。‘知青’初来乍到草原常说的那句话,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历史。”
俄日敦达来一本正经地回敬着父亲:“做对不起祖宗的事,我决不干。不能忘记过去吃的苦受的累,过去的苦和累,就是蒙古族的历史。”见父亲的脸色慢慢阴转晴了,像个调皮的小孩子摇晃着头闭着眼背儿歌一样,模仿着父亲的语调,咳了几声故意拖长了嗓门:1977年的寒冬,暴风雪来得早,草原上遭遇百年不遇的“铁灾”,厚厚的积雪埋没了整个草场。马用蹄子刨雪,都见不到草,偶尔能刨到几墩芨芨草也吃不饱。羯羊刨不动雪,吃不到草,羔子的腿短力气小更吃不到草。白茫茫的草场,套脑上见不到羊粪砖的青烟,苏木不得不组织牧民走敖特尔。白毛风越刮越凶,睁不开眼辨别不了方向,眉毛鼻孔脸上全是冰雪,寸步难行。从牧点到苏木足足走了12天……草场上结了冰,冰上又覆盖着厚厚的雪被子,人畜挪动不了,勒勒车更排不上用场,要是没有“跃进”牌大卡车和罗马尼亚45马力的大拖拉机帮忙,单靠马车牛车,人和牲畜会冻死饿死在牧场上。瞅着父亲说:“……要说忘记了过去,背叛历史也是你在先。走敖特尔那年,你不是也坐大卡车和拖拉机了吗?”
哈斯朝鲁跳起来:“舅舅真乖!像幼儿园的老师讲故事一样。什么叫‘铁灾’呀?幼儿园的老师没给我们讲呀?”
巴图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那年在敖特尔的路上,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有经验的老牧民救活了一条性命。一个牧民快要冻死的时候,会用手扒开雪堆找石块和马粪状的东西往怀里送,认为是烧红的羊粪砖能取暖。这个时候用再大的劲都拖不走他,只有大骂惹怒他,才能愿意跟随你走,才能保住命。不是亲眼看到,不会想信这等怪事,认为他在找丢落的东西呢?到最后只能冻死丢了命。巴图摸着小家伙的头低声说:“幼儿园的老师比你爸爸还小,没听说过,也没遇见过,闹不机密的,懂‘铁灾’就好咯。你要记住了,牧区的灾害多为‘白灾’,就是常说的雪灾。‘黑灾’就是旱灾,‘铁灾’比白灾和黑灾加起来都可怕。你舅舅和爸爸妈妈都没遇见过。”
哈斯朝鲁用手比划着:“记住了姥爷。老师领我们到一个老爷爷家的牧场,老爷爷扯着小羊的耳朵,这是羊的耳记。耳记有多种:有的在右耳朵上,有的在左耳朵上,在耳朵上用剪刀剪出不同的记号,混了群,能辨认出自家的羊……还用小书包捡牛粪。老爷爷告诉我们这是羊草,这是狼毒草,这是狼针草和芨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