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的沉默，相当于变相的承认。
暮离撑着脑袋，勾唇，浅笑，静静地看着他。
等了不知多久，见陈萧还是没有要说的打算，一阵困意袭来，眼皮沉沉，眸光迷离，暮离张嘴打了个哈欠，也不强迫他非得给出个解释。
依他俩现在的关系，她也没资格这么做。
“陈公子，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陈萧：“我看你把药涂了再走。”
暮离又掩嘴打了个哈欠，“我明天一早再涂。”
陈萧不动，漆黑的眸深深地看着她，澄澈清明的眼睛透着固执和倔强，好似她不涂药他就一直站在这儿不走似的。
暮离突地笑了。
“可是我现在不想涂怎么办？”
陈萧蹙眉，看着她不说话。
“要不……”
暮离故意放慢语速，因为困意袭来，身上笼了层懒洋洋的倦怠，看他的眼神儿都带了些许迷离，视线攫住陈萧的俊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唇儿上扬，带着些轻佻，道：“你替我涂？”
暮离明显看到陈萧脸色一变，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静默又在两人间蔓延，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暮离彻底快没了耐心，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她就要赶人的时候，陈萧哑声道：“拿来。”
“什么？”暮离茫然。
陈萧言简意赅，听不出什么情绪：“药。”
暮离嗖的一下又清醒起来，眸儿清亮，慢吞吞地把药递给他：“陈公子真要亲自给我上药？”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吧？”
暮离故意咬重“亲自”和“男女授受不亲”几个字眼。
陈萧接过红颜，剜她一眼。
心里又有点闷闷的。
这女子还真是逮着机会就拿他说过的话挖苦他。
可是他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他早就知道这女子狡黠聪慧，却还没想到还会这般记仇。
不知想到什么，陈萧重重地叹了口气。
认命似的拉过暮离的手，长长的睫羽垂下，在下眼窝投下一片阴影。
暮离得了便宜还卖乖：“陈公子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陈公子。”
说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陈萧轻轻地拍了下她手上没有受伤的部位：“别动！”
暮离小作精上身：“你打我！”
陈萧头也不抬，手上动作轻柔地晕染开药膏：“待会儿让你打回来。”
暮离笑笑不说话。
陈萧能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心下擂鼓，面上却镇定自若。
上完药，陈萧把药瓶塞进暮离的掌心，看着她清丽的脸蛋儿上那一指长的红印子后，目光沉了沉。
暮离抚上脸颊，一点也不在意地问道：“很难看吗？”
陈萧：“不难看。”
暮离笑道：“你在夸我长得好看？”
陈萧蹙眉，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一个姑娘家脸皮怎么这么厚”，暮离笑盈盈地弯唇看他。
陈萧以拳抵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这药疗效很好，不仅能止血散瘀消肿，还有祛除疤痕的作用，对你脸上的伤很有帮助。”
暮离唇角一勾，有点无理取闹了：“你嫌弃我？”
陈萧皱眉，这都哪跟哪啊？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让我用这个药？我觉得脸上留点东西挺好看的。”
陈萧：“你们女子不是都比较在意自己的脸吗？”
暮离眉毛一挑，捕捉到一个重要的词汇：“你们？”
陈萧瞪她一眼。
暮离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好叭，她有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了。
暮离又正经起来，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瓶，问道：“你手上既然有药，周婶娘当时问的时候，你怎么不拿给她呀？”
毕竟周氏那张脸被她揍得鼻青脸肿，整个一猪头脸，刘老师说四五天就能消下去，依她看，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会好。
根据严重程度来看，周氏比她更需要这个药才对。
然而，不仅刘老师没有给她开药，陈公子也没有给她药。
陈萧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冷笑。
“就她也配？”
他现在没找周氏母女算账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再看向暮离时，依旧冷着俊脸，可看着暮离的双眸却带着温柔。
他提醒道：“记得涂上。”
“我脸上的疤痕若是去不掉，陈公子会嫌弃吗？”
陈萧：“会去掉的。”
暮离还是坚持己见：“会嫌弃吗？”
“不嫌弃。”
暮离满意地勾起唇角：“陈公子放心吧，我会乖乖上药的。”
她望一眼窗外的月亮，道：“天色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陈萧“嗯”了一声，又不忘叮嘱一番，才鬼鬼祟祟地摸黑回去。
关上窗户，暮离挖出一点药膏涂抹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是清爽。
这一夜，无梦。
……
银泰楼二楼。
陈萧在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