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村有个平安湖,平安湖面积辽阔,湖水深不见底,湖边站了一群人,还有好多个人正着急忙慌地往湖边赶。
其中一个村民朝着赶来的大家伙们边挥着手臂,边高声喊道:“我在湖边发现了只小孩的鞋子!”
“你们快过来看看!”
听见这话,孟氏两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幸而旁边的妇人反应迅敏,抄起她的胳肢窝就往上提溜,孟氏比她胖太多了,又一个妇人赶紧上来帮忙,抄起孟氏另一个胳肢窝往上提溜。
俩人十分费力地架着绵软无力的孟氏往湖边去。
薛大海却是飞奔而去,一把夺走了年轻村民手上的鞋子,小孩的草鞋在他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起来。
高大的男人,勾着腰,脊背微颤,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刹那间,围观的村民们都隐约猜到什么了,他们默契地闭上嘴巴,垂下眸子,神情哀伤。
孟氏在两个妇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薛大海旁边,待她看见那只草鞋的样子时,险些没有晕倒过去,一股巨大的悲恸从心口涌出,向四面八方蔓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的儿啊!!!”凄厉的吼叫声在每个人的心里激荡起滔天海浪,冒起无限的悲凉。
“你怎么忍心丢下娘?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二头唉……你让娘咋办啊——我的儿——啊——”
哀伤的哭声像唱戏一般拖长了尾音,闻者无不心酸落泪,孩子和二头差不多的村男村女们也受不住这悲伤之情,嘤嘤哭泣起来。
薛大海一手骨节泛白,紧紧地攥住手里的草鞋,草鞋被他捏变了形都不知道,另一手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
半边脸都被打红打肿了,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个劲儿地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
有人看不下去了,猛地攥住薛大海的手腕,让他冷静点。
白里正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人群为他开出一条路。
薛大海突然瞪大眼睛,挣开某人的手就要跑,白里正猜到了他的意图,急忙大喊道:“快拦住大海!他要跳湖,快拦住他!”
离薛大海最近的两个男子迅速跑到他面前,不由分说地一人架住他一条胳膊,任由薛大海挣扎踢打就是不肯放手。
“你们快放开我!我要下去救我儿子,我儿子肯定还等着我去救他呢,你们快放开我!”
孟氏闻言,恍然大悟,喃喃道:“对,我儿子没死,还好好的呢,我跟大海得赶紧去救他才行。”
孟氏动作粗鲁地抹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其中一个架住薛大海胳膊的男子就捶打起来,“你快放开大海,我儿子还等着他去救呢。”
“听见没有?!我让你放了他!”
拳头如雨点般不停地落下来,男子疼得龇牙咧嘴,薛大海更加大动作地挣扎起来,男子不由得看向白里正。
白元山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孟氏见他不肯松手,又去捶打另一个男子,卯足了劲儿打,另一个男子也是疼得龇牙咧嘴。
白元山沉声道:“你俩给我抓紧了,谁也不能松手,听见没有?”
薛大海一听,眼泪终于受不住地往下落,他哭着道:“里正,求求你让他们放了我吧,我儿子还等着我去救呢,他现在肯定还活着,要是再耽误下去了,他就真的没有了啊。”
白元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板着脸严肃道:“你要是会游泳,我肯定不会拦你,你又不会游泳,就这样冒然下去救人不是净添乱吗?”
“那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啊?”薛大海哀伤道:“里正,求求你了,让他们放开我吧,我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啊。”
“胡闹!”白里正呵斥道。
“我已经让人去找赵全了,他小子会游泳,马上就该到了,你在这儿给我老实待着。”
“扑嗵”一声,孟氏跪到地上,就着草地对白里正磕了三个头,哀求道:“求求你了里正,就让大海下去吧,我给你磕头了。”
“我也给你磕头了。”薛大海也跪下来。
一口郁气堵在白元山的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并非拦着薛大海不让他去救人,而是薛大海根本就不会水,平安湖水深不见底,他下去无异于就是给阎王爷送命去。
可是现在在外人眼中他却成了坏人。
一个没有心的坏人。
白元山气恼薛大海和孟氏不懂他的苦心,只一个劲儿地逼他,却又非常理解他们二人此刻的心情,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的。
围观的村民们看得心酸落泪,心里也不是滋味。
有人懊悔自己没有学过游泳。
有人祈祷赵全赶紧过来。
平地里突然响起一道尖叫声:“有人跳水啦!有人跳水啦!”
被悲伤弥漫的众人们忽然又全都恢复了活力,他们一窝蜂地涌向跳水的那个地方。
“是赵全来啦!”一村民激动万分道:“大海,赵全来啦!赵全来救你家二头来啦!”
薛大海死寂一般的双眸瞬间亮了,挣开两个男子的桎梏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
孟氏欣喜若狂,脸上还糊着眼泪鼻涕,甚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