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你的手已经长到染指旁人家事了吗。”
被质问的夜摇并没有因为他冷若冰霜的目光而产生半点不适,自顾自扯了个轻蔑奚落的笑出来。
“这可不是家事……”他顿了顿,语气含着深意,一字一顿地往下说,“你得知道,就算杀了你的大公子,契约一样会继续下去,甚至……更猛烈。”
商扶伶的手又是一顿。
床上的商喜背对着这两个人,在听到夜摇所谓“契约”二字之后瞬间无法控制自己响彻行云的心跳声。
是了,她记得夜摇从前也对自己说过,他与爹爹之间的交易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很多。
作为交换的筹码,也不知爹爹究竟放弃了多少东西。
在夜摇满是玩味的注视之下,商扶伶轻笑一声,怡然自得地在折子上勾画几笔。
“孤何时说要杀他了,”他合上折子换了一本,语气依旧低浅,“不过让他在牢里长长记性罢了。”
商喜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真的没打算杀大哥吗……
商扶伶忽地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隐隐带了点警告,“孤不喜欢任何人,碰孤的东西。”
爹爹不喜欢任何人碰他的东西,所以在大哥被诬陷跟小丽妃有染时才会大动干戈,连查都不肯查就给他教训。
哪怕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嫔,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夜摇大大咧咧上前了些,伸出长臂一把揽住了商扶伶的肩膀,颇为亲昵地晃了晃。
“我知道我知道,整个三界没人比我更懂你了,不是吗?”
商喜忽略了夜摇腻死人的音调,只觉得心间的谜团越发晦涩难懂了。
他说,三界中没人比他更懂爹爹。
夜摇这坏鬼竟然跟爹爹之间有着这样亲密的关系吗……
商扶伶好不给面子地将肩膀上那只冰冷的大手一把挥了下去,面色带了些不耐,“那就快滚。”
夜摇看着自己被拍到一旁的手,颇为失望地轻叹一声。
“你瞧瞧,你我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友了,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
见商扶伶不再给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处理着手头的事情,夜摇自知无趣,再加上他也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便也不打算再继续纠缠。
将要化烟离去时,夜摇忽然顿住了,扭过头来看着他。
“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事要找你。”
他从万鬼楼跑这一趟可不止是为着商扶伶家那位大公子的。
某人连眼皮都没抬,俨然是一副被人祈求高高在上的架势,“讲,讲完快滚。”
还真是过河拆桥,也不知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是怎样可怜巴巴地恳求自己给他一个机会的。
不过……好像也没有太可怜。
商扶伶这个人太倔强,即便是在最卑微无助的时候都不曾弯下他那刚毅的双膝,这也是当年最吸引夜摇的地方。
夜摇撇撇嘴,收起了思绪说着正事。
“我饿了,深渊也饿了。”
商扶伶连眼皮都没有动上一动,随口应下,“孤知道了。”
这语气随意得就像是随手处理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
夜摇知道他惯来如此,也不愿计较太多,随意摆了摆手道:“行吧,那我走了,希望你能做个好梦,尊贵的王……”
就在商喜渐渐听不见声响以为夜摇早已如往常那样化作黑烟消失时,忽然察觉自己额角的碎发又一次被邪风吹起来。
是夜摇那家伙凑过来了。
真是的,他这样关注她,也不怕被心性多疑的爹爹看出什么异样来。
“还有小公主~”
眼瞅着某人死皮不要脸地凑过来要在她脸上亲一口,商喜故作在梦中受到惊扰般地嘤咛了一声。
夜摇的动作顿了顿,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似的,竟真的乖乖退了回去。
黑烟一闪,人影了无踪迹。
商喜察觉到身侧传来了爹爹熟悉的脚步声,装作从梦中醒来的模样揉着眼睛翻了个身。
小丫头懵懂惺忪的睡眼显得乖巧又可爱,商扶伶只觉得自己心中积郁的千头万绪瞬间找到了倾泻口。
他一边伸手在她额角轻抚,一边温声道:“怎么醒了?孤吵到你了吗?”
商喜摇摇头,冲他伸出一截雪白莹润的小胳膊。
“爹爹,一起睡。”
商扶伶没再执着于桌案上那似乎永远也批阅不完的折子,轻声应下了。
“好。”
那一夜商喜睡得格外香甜,第二日清晨是被窗外的四哥一嗓子吼醒的。
“喜儿——喜儿——”
商喜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地揉了揉自己朦胧的睡眼。
大清早地就来折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等等,难道是大哥出事了?
商喜一骨碌坐起身子,随手往身上套了件衣裳就要往床下跑,却被推门进来的李默公公拦住了。
“公主不必心急,王上今日上朝前吩咐了,几位公子可以进来。”
哥哥们可以进来?爹爹今日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往日他是绝对不许自己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