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淡淡看着她,眉眼中的疲乏下略带些轻缓的笑意。
“怎么不唤我叔叔了?”
商喜愣了愣,意识到他似乎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先前开口唤他叔叔的确是出于玩笑心理,只是眼下二哥在这里,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二哥说,先生的药不是已经奏效了吗,”商喜岔开话题,仔细地观察着魏冉的神情,“那我何时能出去?”
既然不能让任何人知晓,那她索性就装傻充楞到底算了。
魏冉反应不大,既没有药效不对的疑惑,也没有瘟疫解除的欣喜,淡淡道:“随时可以。”
商喜没有从他的神情中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想来是并没有怀疑不是自己药起了作用。
忽地,魏冉皱起了眉头看向她的手腕,“伤口怎么裂开了?”
商喜眼睁睁看着站在魏冉背后的二哥变了脸色,冲自己投来一个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像是很不好意思地将手伸给了魏冉。
“吃饭的时候没留神,不小心碰裂了伤口,又觉得先生在忙,便也不好意思请您过来。”
魏冉轻叹,一边埋怨着二公子为何不早些来告诉他,一边动作轻柔地给商喜处理了伤口。
直到这时,商晚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魏先生仙风道骨,想来不会对救死扶伤之外的事情上心,他倒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魏冉在商喜手腕绑了个精致的蝴蝶结,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轻声说:“我已替几十个病患把了脉,病情都已有所控制,明日我们便启程返回上安吧。”
商喜愣了愣,这就要走吗?
是不是有些快了。
回想这次屠州城的疫情从发生到结束,似乎整个过程都迅速到不可思议。
商喜总觉得似乎不知从哪一个环节开始就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牵引着人们前行,送命或求生。
“可是……真的不会再反复了吗?”商喜白净清秀的小脸上挂着认真,“还有屠州其他地方的瘟疫,我们还没有……”
魏冉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屠州城原本有上万人,我们来得迟,已然死了十之八九,今日襄犁村病情控制的事传得快,能来的都已来了。”
商喜怔怔地看着魏冉覆上一层伤感的俊颜,只觉心脏被猛地收紧。
所以他的意思是,除了这里,再也没有活着的人了吗。
“你已经……”魏冉似是有些顾虑,却还是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了回去,轻声安慰,“做的很好了。”
她做得很好了?魏先生这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对了,先前我记得你想去找谢大姐,是吗?”魏冉将手收了回去,面色如常,“是觉得这瘟疫蹊跷?”
经过这一遭又是被狗咬又是往药里加血,商喜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倒是险些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多亏魏冉提醒。
“听村长说,谢大姐平日里不太合群,聚众活动她从来都不参加,”商喜如实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打听过了,瘟疫出现前村里曾有过一次祈福礼,村中所有的女眷都去参加了,只有她不曾去,我怀疑……”
未等她说完,魏冉已经猜到了她想说的话。
“你在怀疑这次瘟疫是人为?”
商喜不答,只是轻声反问道:“先生没有怀疑过吗?”
魏冉抿了唇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
无论屠州城的瘟疫是天灾还是人祸,总之这件事绝不是她该管的,更不是凭她的本事就能管得了的。
魏冉坦然地迎着兄妹两个的视线,淡淡反问:“若真是人为,便是去问了谢大姐又能怎样?”
商喜不自觉地泄了气,小脑袋轻轻垂了下来。
“没什么用,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猜测的对不对……”
她知道自己现在能耐有限,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让人另眼相看,可内心总有种声音在提醒她,屠州的瘟疫有蹊跷。
有了一次蹊跷,便还有可能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
“不必去寻她了,我来告诉你,”魏冉顺了顺袖口,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被折得皱巴巴的纸团,“你猜的是对的。”
商喜看着被放在桌上的纸团,没得到他的准许也不好轻易伸手去取,神情间似有些疑惑。
魏冉不说让她看,也不说不让看,只是薄唇轻启道:“谢大姐昨夜便死了,留下了一封遗书。”
谢大姐……死了?
她的死跟这场瘟疫一样,迅速得处处透着古怪。
“她是上吊死的,遗书上说自己自小身形与寻常女子有异,经常遭人嘲笑欺侮,后来她不堪凌辱,想要报复,”魏冉顿了顿,继续说,“后来遇见一位制毒高人,花重金买了一包毒药投到邻居大牛家中,致使大牛家媳妇感染了此毒,谁料竟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她羞愧不已,前两日恰好又寻到那位高人,求来了一方解药,村长不懂医理,又怕引起纷乱,便将解药偷偷转交给了我。”
解药?
商喜与二哥远远对视一眼,两人面色皆有些疑惑不解。
所以,不是她的血起了作用吗……
也怪不得魏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