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吧,”魏冉倒了一杯茶,轻轻递给她,“喝杯茶吧。”
商喜接了,方才一来一回答了大半天,她却是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接过茶盏之后商喜却没动,只愣愣地盯着那樽青瓷茶盏出神。
魏冉见她这般反应,淡淡解释道:“这是新盏,还未曾用过。”
商喜张了张口,没有出声。
他这是……以为她是个娇贵到连别人的茶杯都不肯用的人吗。
商喜深知此时多说无益,只有切实的行动才能够让他对自己改观,便就着茶杯轻抿一口,“谢谢先生。”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商喜小口小口将茶喝见了底,抬眼看着静默不语的魏冉,轻声祈求道:“我求先生要学医一事,还请先生……不要让兄长知晓。”
魏冉并不意外,随口问:“为何?”
“他们会担心,”商喜咬唇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倔强,“还有……没学到什么本事之前,我还不想声张。”
倒是很有骨气的丫头。
“好,”魏冉轻轻点头,“这是我与公主两个人的秘密。”
商喜没想到他这样轻易便应了自己,有些喜出望外。
“谢谢先生。”
她原以为名动天下的神医先生应当是性子冷淡不近人情之辈,却不曾料到他倒是个心软好说话的。
魏冉余光瞥见小丫头眼下微微泛着乌青,俨然是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便猜到她定是为了应对他今日的提问一夜没睡。
他轻轻拍了拍身侧铺着的软垫,冲她说:“路途遥远,如今时辰尚早,公主先在车上睡会儿吧。”
商喜倒也没矫情推脱,一骨碌在厚实的软垫上躺了下来,魏冉伸手拉过薄被给她盖了,像个关爱稚子的长辈。
商喜这一觉睡了很久。
许是马车上颠簸,软垫就算再厚实睡起来也终究不若自己的床榻舒服,商喜醒来见自己正枕着魏冉的腿。
想来是自己睡着之后不自觉顺着热源寻到了他的膝盖,自然而然地枕了上去。
也不知枕了多久,魏冉一动不动,正神色淡然地垂眸翻书,对她的醒来也不动声色。
商喜心虚不已,一骨碌从他身上翻了起来。
“先生,对……对不起,我……”
“不妨事,”魏冉将古籍放下,淡淡道,“前面就到了,城门封锁,马车怕是过不去,剩下这段路我们徒步前往吧。”
商喜见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冒犯的举动,这才放了心。
“好,全凭先生安排。”
只见魏冉起身准备下车,中途像是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公主不必唤我先生了,就叫魏冉便好。”
魏冉,直呼先生的大名吗。
这叫她怎么敢呢。
虽有所顾忌,可毕竟是他的要求,商喜只好怯生生点了点头。
“来,”魏冉先下了车,在车下冲她伸出手接应,“小心些。”
商喜倒也没客气,毕竟那马车对于她这么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高了些,便自然地搭着他的手跳了下来。
商喜看着四下无人的荒凉景象,忍不住问道:“这便是屠州城了吗?”
魏冉眉目微凝,神色深沉地看着紧闭不开的城门。
“嗯,是屠州城存活人数最多的襄犁村,唯一一个有希望的地方。”
语罢,他回身冲着马车上的车夫嘱咐道:“你先去别处找间客栈歇脚吧,不必在此了。”
车夫愣了愣,似乎有些为难,不过转瞬的功夫便躬身应下了。
临行前大公子交代过他了,无论什么事,一切听从魏先生吩咐便是。
待到车夫驾着马车渐渐远去,商喜欲朝前走,忽地被魏冉抬手拦住了。
他从包裹中取出来了两套幕离和面罩递给她,“戴上。”
是了,这瘟疫来得凶,不好生防备怕是会死人。
商喜赶忙将东西接过来,动作格外麻利,三两下便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了。
魏冉这才抬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嘱咐她:“一会儿进去之后跟紧我,切记不可与感染者接触,明白吗?”
“先……”商喜下意识要开口唤先生,想起他让自己叫大名的事不由地顿了顿,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叫出口,“我记住了。”
一高一矮两个人渐渐走到了城门下,见门外围栏一层又一层,还守了个用粗布蒙着脸的老人家,像是在看门不许过路人进去。
见魏冉与商喜不顾自己招呼着快些离开的手势径直走过来,老头不解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呐?”
老头顿了顿,料想他们定是什么不知情的外乡人,又说:“这城里闹瘟疫,要死人的,你们快些离开这儿吧……”
商喜隔着幕离静静打量那老头,只见他头发花白,身板却很是挺拔,眉眼间忧色深沉。
魏冉抱了抱拳,客气回道:“老先生,我是大夫,听闻屠州城瘟疫肆虐,是特意前来相助的。”
“大夫?大夫……”老头睁大了眼,满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你真是大夫?”
魏冉轻轻点头,“是。”
商喜暗自补充,非但是个大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