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喜躺在暴君的龙榻上细细回想。
丽妃或许不是个好妻子,甚至绝对算不上是个好人,但却一定是一个好母亲。
她知自己难逃一死,为了不祸及族人,更为了护得唯一的儿子商枝周全,最终选择了自我了结。
商喜忽地想起丽妃见到自己哭泣时惊恐万分的神情,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愧疚。
她一开始是并没有打算要自己命的吧,只不过是嚣张跋扈惯了,趁势在她身上撒撒火气罢了,最后却还是没能逃过送命的结局。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寻烦恼,可很多事的确都是由她这一哭所导致的。
要不是她这一哭将暴君引来,丽妃不会死,商枝就不会变成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要不是她这一哭,加在暴君身上的人命就不会又多一个。
商喜昏昏沉沉睡去,腿根处的掐痕隐隐泛疼,药膏有些凉,触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有个红衣女子正伸着她半尺长的指甲,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身体,不过转瞬,女人绝色的容颜顷刻间化作厉鬼,哭着喊着让她偿命。
惊醒。
许是醒来的时候身体轻颤的动静太大,又许是暴君观察力实在太过敏锐,总之,他立马放下折子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
“做噩梦了?”他淡淡问道。
商喜回想起梦里声音凄厉的红衣女鬼,不由地一阵后怕,泪眼婆娑地看着暴君。
等等,她的胆子因何变得这般小了……
是依赖吧。
这世上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人,连带着自己的性格因为对他的依赖而变得柔弱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暴君似乎轻叹了一声,“胆子这样小,日后该怎么办?”
小东西的两只眼睛湿漉漉的,竟让他生了种被需要的感觉。
“还在害怕吗?”暴君抱着胳膊俯视她,眉眼微微锁着,“有孤在这里,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才怕啊。
商扶伶伸手轻轻贴上她的面颊,触感温软,他说:“我在这儿,不会有人做噩梦的。”
他这些年杀人无数,浑身血气,世间所有恶鬼亡魂只会奔他而来。
商喜暗叹,你说不会,便一定不会吗,你又不是神仙。
暴君顿了顿,“或者,你喜欢孤抱着你睡吗。”
抱着睡……
商喜愣了愣。
其实,她是有些想的。
暴君的龙榻太大了,她一个人躺在上面显得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安全感。
商扶伶没再多言,起身将桌案上的烛火吹灭之后便重新折回来,随手将外袍脱下,搭在了横架之上。
他似乎已经沐浴过了,外袍下仅着一件贴身的里衣,勾勒出匀称结实的身体线条,肌肉在昏暗的灯光之下若隐若现,颜色略浅,显得好看极了。
看暴君的状态,似乎一点都不像是五个孩子的爹,说是兄长只怕都有人信。
不过,他今年多大了?似乎很少有人敢谈论起这个问题。
如果说大哥是暴君尚未成年时有的孩子,那如今他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当真是个很年轻的帝王。
就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帝王,十年间已然做到了所有人想做却无人企及之事——横扫天下。
商喜一边胡思乱想着,暴君早已在自己身边躺了下来,他的侧脸线条干净流畅,精致得如同世间最鬼斧神工的佳作。
他翻了个身,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
耳畔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宛如神圣的古钟,莫名让商喜安定下来。
她悄悄抬高了下颚,视线上扬,小心翼翼地盯着暴君精致的脸。
面前的这个人,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是高高在上的王,也是她的父亲。
暴君眼睫微颤,明明没有睁开眼却像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还不睡,看什么?”
商喜一愣,做贼心虚一般猛地闭上了眼。
合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暴君一声低沉的轻笑。
商喜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商扶伶也是。
直到上朝时分李默进来轻声将他唤醒,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如往常那样,在梦里见到那些恶心的脏东西,吵嚷着叫他偿命。
一夜无梦。
商扶伶低头看了眼怀里安静入眠的小人儿,抽出手臂的动作显得格外小心。
“孤睡了多久?”
李默如实道:“三个时辰。”
商扶伶不由地愣了愣,竟然这样久。
是因为她在身边的缘故吗。
小小的软团子寻着热源,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他怀里,让他有种被人依赖的感觉。
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商扶伶穿戴齐整出门时,一开门便见阿妩正守在门口。
李默轻声解释道:“王上,阿妩姑姑恐公主夜里哭闹吵到您,在这儿守了一夜呢。”
商扶伶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看了阿妩一眼,隐隐透着赞许。
李默想,把公主交给阿妩,想来王上是极放心的。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