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死死瞪着宇文长龄,恨不得把他生吞入腹。
“你若敢动她,我要你的命!”
宇文长龄方才也被商喜撞到刀刃上的举动吓到了,却深知此时不能心虚退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与商晚周旋。
“我再说一次,收兵。”
商晚气得近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
“将军!”
远处策马冲过来一个人,商晚定睛细看,正是他不久之前派去侦查后山的士兵。
那士兵对着商晚附耳说了几句,商喜清清楚楚地瞧见二哥的脸色登时大变。
他说得不错,后山果然有埋伏,此时交手一定会对二哥不利。
将商晚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宇文长龄冷声问道:“这下想清楚了吗?”
商喜察觉到二哥复杂的眸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许久。
“今日的事,我商晚总有一日会加倍奉还。”
宇文长龄箍着她的腰,挑衅般地冲着商晚笑了笑。
“随时奉陪。”
商晚最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勒紧缰绳调转了马头。
“收兵!”
“将军……”
商晚死死握着拳,每个字说得都格外艰难,却也不容拒绝,“收兵!放他们走!”
调转马头走了一小段距离,商晚忽然又回过头来。
“喜儿,等着我。”
男人的眼神无奈又决绝。
商喜只觉得自己脖颈间的伤口正火辣辣地疼着,心口处也疼得厉害,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看着二哥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四哥的脸。
在设下埋伏围剿四哥的那一刻,二哥脸上也是这样的神情吗,也会有不忍和不舍吗。
埋伏的镇原军秩序井然,没多久的功夫已然尽数消失在了丛林中。
商喜能察觉到身后的男人轻轻舒了口气。
这是他回家前的最后一道关卡,如今也算是顺利过了。
“你想要的已经都有了,能不能履行跟我的约定?”
听着商喜淡然到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宇文长龄抿紧了唇,没有出声。
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约定是什么。
“先前在猎户家我说过,我不想跟你走,你也答应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她要走。
男人呼吸一滞,心绪复杂。
如果是在遇见老师之前,他一定会选择尊重她的意见,将她安顿在阿义身边,待到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再来接她。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老师已经知晓你的身份,我不能放你走了,抱歉。”
虽然被拒绝,可商喜似乎早就猜到他会给出这样的态度,反应倒也不算大,只冷笑一声。
“你们都是骗子,都是混蛋。”
宇文长龄没吭声。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的确是骗了她,这一点怎么也没办法否认。
只希望她能等他,再给他一些时间。
商喜定定地直视前方,冷声道:“丽加不是我的家,我不愿意跟你去那里。”
“你说过,不是只有上安才是你的家。”
商喜被他气得一哽。
这男人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
没给他们二人过多独处的时间,几乎是前脚见商晚退了兵,后脚余下的黑豹军也赶了过来。
长侯允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龄,真有你的啊,镇原军居然真的没动手!”
这个女人果然有用,先前的确是自己唐突了。
宇文长龄随手把商喜扔给旁边的士兵,面上带着胜券在握的坚定。
“今次只是权宜之计,下次若是再遇见,我不会惧怕与之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不远处的闫敬投来了欣赏的目光。
看到宸国公主脖子上的伤口时,他越发放了心。
原本他还担心长龄被这女人迷惑下不了手,如今看来实在是他多虑了,果然如长龄自己所说,他心中有数。
闫敬瞧了商喜一眼,随口道:“叫军医给她包扎吧,继续赶路。”
“这么点伤死不了,”宇文长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满脸奚落,“给她个药箱让她自己弄弄便是了,不必劳烦军医。”
听他这样说,闫敬眼底的欣赏更明显了。
不为儿女私情所困,心系沙场,这才是宇文家的儿郎该有的气度。
就这样,商喜被重新被扔到了马车上,一起被扔上来的还有一个简陋的药箱,里面装着金疮药和绷带。
商喜把药箱往角落里踢了踢,禁不住回想起在她这短暂的人世经历里,遇见的人没有谁是简单的。
哥哥,爹爹,魏冉,若若……
甚至是忠心耿耿、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保护她的一剑归,都不是真的,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