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三五只喜鹊落在相府门前的梧桐枝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门房小厮才抬头望了一眼,就听见了敲门声。
小厮不敢怠慢,扬声应了一句,匆匆抽了门栓,便见外头立着一银甲侍卫。
侍卫朝他躬身抱了一拳,又递了拜帖,道:
“昌平候府求见相爷,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小厮一惊,转眼一瞧,果然是昌平候夫妇从马车里下来,忙回了礼,火急火燎的往里头通传。
今日休沐,李盛与文修先生挑灯谈了一夜,才合眼没一会儿,就叫人扰了轻眠,心头正堵着。
一听来的竟是昌平候陆擎,睡意便瞬间消了大半。
“这个老匹夫!这是生怕我推拒,一大早的就来我门前堵着了......”
李盛翻了个白眼,脸色不大好看。
昭和倒是醒的早,窝在被子里抚着小腹,她到眼下都不敢相信,等了十多年,终于又有了身孕。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叫她心中恍惚了半晌,一时又如蜜甜。
昭和闻声就蹙了眉:
“怎么?那昌平候莫非还敢来府上闹事不成?”
李盛一听就笑了,将昭和搂在怀里,手掌轻轻覆在她尚平坦的小腹上,揶揄道:
“他倒是敢!”
“念着本相今日大喜,不与他一个莽夫计较!夫人先歇着,为夫去去就回!”
昭和命人伺候李盛穿衣梳洗,临行前,又攥住了李盛的袖口,嘱咐道:
“夫君可不能轻易放过那陆家小儿,如何也得叫咱们阿鸾解气才是!”
李盛怔住,眯起眼细一思量,唇角就扬了起来。
“夫人尽管宽心!”
言罢,又朝外头吩咐道:
“去请郡主来!”
……
陆擎与侧妃罗氏坐马车先行一步,人都在府门口站着了,陆萧才骑马姗姗来迟。
陆萧方一下马,就被陆侯爷狠狠剜了一眼。
“怎么?如今连马都不会骑了?莫不是要与老子共乘一骑,老子亲自教教你?”
陆萧绷着脸,没有吭声。
这也没法吭声!
他叫他老子那一顿胖揍,至今半个屁股还肿着,他能跨上马背就不错了。
陆萧板着脸,跟在陆侯身后,不情不愿的进了门。
正厅在云水居南侧,掩在几块太湖石后,瞧着清雅别致。
很快,侍女上了茶,摆了几样精致糕点。
三人正心不在焉的吃着茶水,外头就逐渐有了动静。
五六个小厮扛着几只红木架子进来,还生怕陆候眼瞎了看不见似的,刻意放在陆侯身侧。
架子上整齐的码着一排刀枪棍棒,外加一只体型格外粗壮的鸡毛掸子。
陆萧的脸立时就黑了:
“相府待客真是......颇为讲究......”
小厮闻言,冲陆萧龇牙一笑,行了礼道:
“回世子爷,咱们相爷吩咐了,候爷与夫人难得登门一回,总得叫侯爷尽兴!”
“……”
陆擎端着茶,被这话气的险些呛住。沉着脸扫了一眼木架上的家伙什,目光又幽幽落在陆萧身上,眸中满是警告之色。
陆萧咬牙别过脸,一副不想多言的架势。
不一会儿,李盛穿着一身宝蓝色锻袍进来,满面喜色,一张脸上只差写着“意气风发”四个大字!
陆擎挑眉,见这老小子今日穿的如此骚气,心中很是讶异了一番。
“侯爷来了!”
“相爷!今日叨扰了!”
二人互相拱了拱手,陆萧起身朝李相行礼,唤了一声相爷。
李盛从他褪去青紫的脸上扫了一圈,目光饱含几分遗憾。
陆萧憋屈着垂首,只能装作没瞧见。
罗氏上前福了一福,李相颔首。
“怎么不见李夫人?”
陆候落了坐,有些奇怪。
他今日是带着内眷来的,按理说,李相如何也不好叫他的侧室干坐着。
李盛一撩袍子坐下,眉眼就飞扬起来。
“内子身子不适,今日就歇在房中了,夫人莫怪。”
想他陆家世代将门出身,沙场睥睨无敌,却在这女眷方面儿的心眼儿基本都独缺一份儿。
白氏眸光一闪,看着李相一脸喜色,不由猜出了几分。眼瞅着陆侯爷蹙着眉头,就要将“你媳妇儿身子不好,你怎还这么喜庆,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的话脱口而出,忙道:
“呀!夫人莫不是......遇了喜?”
李相面上,当即就笑开了。
陆擎闻言猛然咳嗽了两声,忙端起茶水掩饰,颇是感激的望了一眼罗氏。
陆萧闻声一凛,突然抬眸看过来。
“遇喜?什么喜?”
陆候端着茶的手一抖,险些泼出去。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陆擎的儿子.......还真就......随了他这个爹.......
李相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一双眼阴恻恻的盯着陆萧看。
陆萧一激灵,心中顿感大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