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一听,气的浑身发颤,斥道:
“他如此欺负郡主,你们就不知道动手?!”
外头侍卫闻声跪了一地。
“夫人息怒!方才不知为何起了狂风,沙雾弥漫,属下们才睁开眼,便瞧见郡主与世子起了冲突。”
见昭和动了怒,李太微从她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的扯了昭和的袖子,哽咽道:
“阿娘……不怪他们……我没受委屈……我……我就是……就是太想阿娘了……”
昭和见她这般模样,方腾起的怒火便瞬间息了一半儿。
“没受委屈?那怎么哭成这副模样?”
昭和心疼不已,一面用帕子给她擦脸,一面柔声哄道:
“你莫要怕,只管说与阿娘听!阿娘与爹爹自会为你做主!不就是个昌平侯府,阿娘今日便是替你一刀砍了那混账,你皇祖母与皇阿舅也不会怪罪!”
李太微擦了脸,渐渐止住了哭声。
抬眸果然见昭和提着高祖御赐的凤鸣剑来,心头酸胀的只差溢出来。
她的阿娘就是这般性情,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及自己闺女一根手指头重要。
若是年少时的她,自然不肯放过这般机会教训那老鳏夫。可今日之事她心中有数,自然不能撺掇她娘行事出格。
她思念了十五载的阿娘,面容一如记忆中鲜活明艳。她以往从不敢想,如今终得一见,怎能叫她授人以柄。
“阿娘,”
李太微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红的如兔子一般,翁声道:
“我当真无妨,阿娘莫要动气。”
话音刚落,耳旁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声。
“夫人!是相爷到了!”
外头侍卫通传。
“夫人,阿鸾怎么样了……?”
忠勇侯李盛身兼丞相之位,外头人都唤一声“相爷”。
李盛身着官炮,面露焦急。
上前撩开帘子,见母女二人相拥而坐,眼底的惊惶这才淡了几分。
“阿鸾可还安好?”
李盛的目光落在红肿着眼的李太微身上,心头一跳。
“这是怎么了?是谁招惹了我家阿鸾?”
李太微看着父亲官袍底下的泥点子,便猜到他是下朝回来的路上,径直折返而来的。
他面上惶然尚未褪去,眸中流淌的关切那样鲜明,李太微禁不住又红了眼。
她眼神晦涩地望着十五年前的父亲,心中如针扎一般,混着疼痛和酸涩。
对李盛,她曾有过滔天的怨恨。
前世,母亲心灰意冷之下在京郊别苑养病,谁知不久京郊就爆发了瘟疫,若不是他执意不开城门,母亲兴许就能迈过那倒生死坎。
她当年夺了凤鸣剑,亲自去闯朝奉门,可李盛就孤身站在那里,他眼底掀起她看不懂的悲悯。
他僵直着身子,立在她的剑下,字字蚀骨:
“阿鸾,这天下……不仅只有你的母亲,还有百姓黎民……”
“我是你的父亲,是你母亲的夫君,可我也是大周的朝臣,百姓的父母……”
她咬着唇,嘴角血珠滚滚而落,却终是放下剑,也从此放下了与李盛之间的父女之情。
后来母亲病逝,她亲手杀了他的妾室泄愤,她再也不在乎他眼底的绝望与悲凉,转身去了西凉。
整整五年,她与侯府彻底断了书信。
再回盛京时,她才晓得,父亲已入法华寺修行多年,而她,从未探望。
后来她插手朝堂,大权在握,成了大周朝威风赫赫的护国公主。
祖母病逝前才私下告诉她,当初整个李家与徐家敢赌上全族的前程合力保她,都是她父亲从中斡旋。
那一日,她在李家静坐了许久,一颗心如煎在油锅里一般,血肉模糊。
她再见李盛时,他已病入膏肓,记不得从前的事儿,只是紧紧拉着她的手,声声唤她
“阿蛮”,
那是她母亲的乳名。
他走后,她再不曾入过李家门。
后来,她再不敢回想起从前过往,那股压抑的焦灼和悔恨叫她夜夜痛不欲生。
可眼前老天竟给了她重活一回的机缘,她心底微动,这一世,是不是……能活的有些不同……
“阿鸾?阿鸾?”
昭和的身形紧绷起来,望着失神的李太微,急道:
“你莫要顾忌,有什么委屈都说与你爹爹听!你爹爹是当朝丞相,咱们李家不惧他昌平侯府!”
昭和凝眉想了想,又宽慰道:
“你爹爹便是打不过那昌平候,咱们家还有先帝爷御赐的凤鸣剑,料他昌平侯也不敢还手的!就是闹到你皇帝阿舅跟前也不怕,左右那昌平侯是说不过你爹爹的!”
李盛见状原一颗心还悬着,闻声险些被气笑了,清了清嗓子,柔声唤了声夫人。
昭和一颗心都挂在李太微身上,自是不搭理他,板着脸朝大福道:
“你把方才的话说与相爷听听!”
大福心中正暗赞一声相爷俊美,与公主真是般配的一双!闻言这才回了神,忙朝李盛行了礼,磕磕绊绊将方才的事儿又说了一通。
李盛听着听着,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