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下晌时回了宫,便径直去了皇后娘娘的寝殿。
皇后正与锦妃坐在一处说话,见玉嬷嬷回来脸色不大好,心头便隐约猜到了什么,脸色微沉。
锦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突然沉默不语的皇后,余光瞥见从外头进来的玉嬷嬷,心下了然,便寻了个由头起身告退。
皇后脸上重新扬了笑,叫人亲自送了锦妃出门,又让玉嬷嬷遣了侍奉的宫婢,与她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睿王府没收?”
玉嬷嬷脸色有些发紧,担忧的看了一眼皇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相爷亲自出言婉拒了……说重华郡主性子跳脱,并非太子妃上上之选,还说改日亲自到娘娘与陛下跟前谢罪……”
皇后朝玉嬷嬷摆手,止住了她后面的客套话,凝眉问:
“依嬷嬷看……李相可是有何顾虑?”
陛下早有聘重华郡主为太子妃的意思,也曾私底下多次暗示过李相,可李相皆以重华年幼,暂不急婚嫁为由推脱……
可眼下太子都十八了!李太微明年就能及笄,这事儿如何也不能再拖了……
“莫不是他瞧不上明华?”
皇后心底疑惑,按理说这太子妃之位荣宠之至,如何也配得上李太微的身份才是!
玉嬷嬷忙道: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李相向来对太子殿下称赞有加,怎会轻看了殿下去?”
皇后蹙了眉:
“那嬷嬷说说……这李相竟是怎么想的?”
“重华性子就是再娇惯,就冲她以命护下长平的情分,本宫也定不会叫她嫁进来受了委屈……”
“再说明华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自小学识都是李相手把手教的,且不说他与重华也算的青梅竹马的缘分……就是看在李相为师的份上,也不绝会怠慢了重华……”
玉嬷嬷叹了一声,神色有些为难道:
“只怕并非娘娘想的这些……”
皇后抬眸,惊讶道:
“嬷嬷这话怎么说?”
玉嬷嬷垂眸:
“奴婢去睿王府时,昭和公主应是明白老奴来意的……可突然陆世子造访,昭和公主还是叫重华郡主去见了客……”
皇后一凛,头上步摇垂下的穗子晃了晃:
“你是说……昌平侯府上?”
玉嬷嬷点了点头:
“昭和公主提及这位陆世子时,满脸笑意……奴婢走时,听闻这陆世子还在府上呢!”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不能够吧?本宫也从未听说过两家有结亲的意思啊!”
“再说听闻重华这孩子不是才与陆侯家的闹了不快?依着重华的性子……她能看上陆萧?”
玉嬷嬷也很是不解,正说着话,外头便有了动静。
内侍官上前磕了头,恭敬道:
“启禀皇后娘娘,方才昌平侯入宫,求陛下赐婚重华郡主。陛下命奴才来问一声娘娘,下晌时李相那边儿可有回信儿?”
皇后怔了一瞬,惊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说昌平侯亲自入宫请旨赐婚?”
内侍官俯首称是。
“你……你可听清楚了?真是求的重华郡主?”
皇后有些不能信,她才叫人去试探李相的意思,陆侯这就进宫求旨了?
皇后与玉嬷嬷对视一眼,紧声道:
“陛下那里怎么说?可应下了?”
内侍官没有抬首,仍跪着道:
“回皇后娘娘,陛下叫陆侯先回府,说这事儿得与李相商议过再说不迟……”
皇后放下心来,可一想方才玉嬷嬷说起睿王府对陆萧的态度,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皇后抿唇思索一番,才道:
“你去回禀陛下,就说李家推拒了。”
“奴才遵旨!”
内侍官又行了大礼,躬身退到门口,才敢转身出去。
皇后抚着额头,心中烦闷至极。
“皇后娘娘!不好了!公主殿下方才又起了热,都在说胡话了……”
一个小宫哭丧着脸奔进内殿,跪下磕头道。
“什么!”
皇后大惊,蓦地站起身,脸色都变了:
“不是才吃了药么?怎么又起烧了?太医可在?”
小宫婢忙道:
“回娘娘,太医方才去了,正替公主殿下把脉呢!”
皇后闻声提了裙角就往外头去:
“摆驾!本宫这就去看看!”
“来人,再去太医院多请两位太医来……”
“这事儿暂且压着,万不可传了出去……否则本宫重罚!”
栖梧宫顿时人仰马翻,玉嬷嬷不敢耽搁,扶着皇后就往长平的崇喜殿去。
崇喜殿里,长平病恹恹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瞧着虚弱的厉害。
“长平——!”
皇后迈着急步过来,额上都渗了一层汗珠,上前一把攥了长平的手,将她半揽在怀中,忧心道:
“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快与母后说说……”
长平有些无力的靠在皇后肩头,轻轻摇了摇头:
“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