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接连发生了许多事,李盛眼底满是疲惫,听闻这话时,眉头就蹙了起来。
“你说文修先生是个假的?这话怎么说?”
李太微道:
“前日我去金御史府上作客,听金四姑娘提及,金家祖上刚好是岭南郡,而文修先生恰巧也是岭南人......”
“听金四姑娘说,岭南有个习俗,中秋后不论男女老幼都随身佩戴金桂香囊驱邪避秽,且这香囊不能沾土,便是路旁乞儿都怕因此沾了晦气。可下晌时,我听北苑婢女说文修先生将这香囊竟随意丢在地上.......”
“父亲,这文修先生的来历,你可曾叫人细细查过?我担心此人有问题,更怕他是顶了原来黎文修的名,混进了咱们相府的......”
李盛盯着李太微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
“就凭一只香囊?”
李太微点了点头。
李盛道:
“阿鸾这一趟从西凉回来,倒是越发不一样了......”
李太微心头一颤,望着李盛的目光添了两分心虚。
“且不说黎文修的事儿,便是今早秦嬷嬷的死,阿鸾瞧着都很是镇定,更能顺藤摸瓜揪出红朱......”
“还有先前的往生珠......”
李盛定定看向李太微,目光犀利问:
“短短半年不见,阿鸾如此变化.......可要与父亲交个底?”
李太微敛眉,心中晓得以李盛的精明终有一日会察觉出什么,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露了破绽。
她定了定神,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将重生之事与他说开了,便听得外头闹腾起来。
李盛一惊,朝外头朗声道:
“何事喧哗?”
守门的小厮闻声忙跑到前厅去查看,片刻又赶了回来,喜道:
“回相爷,是汾阳王妃来了,还有表少爷......”
李太微一愣,竟是大姑母和大表哥来了?
李盛也怔了一瞬,忙起身迎了出去。
李太微也跟在后头,心中想着前世时,至她母亲病故也只有大表哥来祭拜一番,那会子听闻大姑母身子不好,一直躺在床上养病,眼下怎么亲自来了?
压下心头疑虑,李太微跟着父亲一路行至前厅,果然见大姑母李淑一脸病态与大表哥明成歇在前厅太师椅上。
见李盛带着李太微亲自来了,李淑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又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明成忙上前行了礼,唤了一声三舅舅,又与李太微见了礼。
李太微瞧着姑母与表哥,心中也很是高兴,朝李淑行了礼,笑吟吟的站在父亲身侧。
“阿姊怎么突然来了?也没听下人事先通禀一声。”
李盛坐到李淑身旁,面上也难掩激动,见李淑脸色极差,又忧心道:
“阿姊脸色这样差,可是路上受累了?”
说话的功夫,李太微打量着前厅来回搬运行礼的小厮,眼尖的瞧着小厮们小心翼翼的抬着一座红珊瑚屏风,眼底就露了疑惑。
这珊瑚屏风极其珍贵,还是大姑母李淑当年出嫁时的陪嫁。李太微曾听昭和提及过,府上曾有一座价值连城的珊瑚屏风,通体赤红,很是珍贵。当年她祖父尚在世时,叫李老夫人添进了大姑母的嫁妆单子里,给大姑母撑足了脸面。
李淑闻言怔了一瞬,脸上笑意就落了下去。
李盛见她没有答话,心中讶异了片刻,便看向了立在一旁的明成。
明成抿唇,看了一眼母亲,脸色有些尴尬。
李盛就更疑惑了,抬头看了一眼来回搬运的小厮,抬着几十只楠木箱子进门,李盛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阿姊莫不是叫汾阳王那混账赶回来的?”
李盛极少骂人,又骂的是汾阳王,李太微挑了眼皮看过来,觉着今日这事儿不简单。
果然,明成听李盛骂了他父亲一句混账,张了张嘴,脸色白了一瞬,垂下头去。
“舅舅......是......是我母亲要与父亲和离......”
“什么?”
李盛惊讶的转头,看向陡然间落下泪来的李淑,问:
“阿姊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太微悄悄命人关上门,又亲自为李淑与明成倒了茶水。
李淑感激的接过,攥着李太微的手,问了几句昭和身子的话。
李太微晓得,大姑母这是有话不好当着她的面儿说。她心中猜着,多半是汾阳王后院儿又生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儿,不好叫她一个姑娘家晓得。便唤了明成,先带他去华安堂向祖母请安。
明成与李盛道别,跟着李太微走在回廊上,望着略显陌生的一切,神色郁郁的。
因着汾阳王与李家不睦,他以往少有机会来外祖母家,便是来了,也只是匆匆看一眼外祖母与两位舅舅,住不上几日就要回府。
母亲这番与父亲闹了决裂,这日后......他怕是再难见上母亲一面了.......
正想的出神,便见秋棠院那边,门前小厮来回收拾着什么,瞧着府中乱糟糟的,便问:
“表妹,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