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也知晓荣辱与共,生死同根。
此时府外的官兵撤了一半,宫里又派了内务府的人来安置丧事,我同管事的人要求见周凌清最后一面,不曾想,管事的人说周凌清死不见尸,皇上命人给他立个衣冠冢也算是全了兄弟之情。
我看狗屁兄弟情,好歹尸身也得找到啊。
周凌清真倒霉。
两日之后,宫里宫外仍是一片新年红,唯凌王府完全撤了喜庆,染了缟色,吊唁的人纷至沓来,却并没人关心棺椁里的周凌清是否完毕,这一切不过是皇上为显兄弟情义做的漂亮样子。
母亲父亲最先来的府上,他们哭的伤心,仿佛死去的是自己的孩子。
“父亲,母亲,我有事要进宫面圣!扮成婢女也好,小厮也罢,小公公也无妨!你们能不能……帮帮我!”等他们哭完这一遭,我才上前请求。
“明儿,不是为父不帮你,而是…皇上说了新丧不宜面圣,且就连新年宫宴都将凌王府除了名儿,你去了又能说什么?凌王爷他,人死不能复生,你何苦还要冒险做让人厌弃的事,皇上仁义,你若踏踏实实的,定然能衣食无忧啊…”
父亲擦干眼泪,分析了一番实况,但其实完全没必要说这么许多,就只拒绝二字即可,我听得懂。
“母亲呢…母亲作为命妇除夕前一日要给太后请安…能否……”我转头看向母亲。
“明儿,圣旨不可违啊…你三番两次的往宫里递过话了,皇上也回的明确,那是不想见你啊…”
母亲颇作为难。
好一个圣旨不可违。
我原也不曾抱太大任何希望,这下好了,不必有希望了。
父亲母亲前脚走,阿姐就来了,我并没有好脸,因此她并未多说,只单给周凌清上了三炷香。
哥哥来得最晚,是忙完差事才来的府里,却同我在灵堂跟前,一直守到入夜。
我让子枫带他去后头稍作歇息,他却一度拒绝,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说道,“乐明,你别难过……我…我们都陪着你,若有要帮忙的,你只肖说一句…哥哥在所不辞——”
“我要进宫,你能帮到我吗?”我双目无神的目视前方,他怎么帮我呢,以他的职位平日根本够不上进宫。
“可以!”哥哥思索良久,眼神坚毅的看向我,“我能帮你——腊月二十八,连我也要进宫述职,到时你只要扮作我的侍从,便能上了殿堂面圣——”
“也就是,后天?”我缓缓的扭头看向他,嘴角抑不住的上扬。
只见哥哥重重的点着头,“后天。”
我高兴间,却无意中瞧见哥哥脸色比刚来时,苍白了许多——是我大意了,他生来娇贵,从未像今日这样辛劳过,我只好再劝道,“那好!我们约定后天再见——现在,你同子枫去后头喝口茶,我…要与王爷说两句——”
他听了这话才随着子枫去了后头歇息。
我其实并不想同“周凌清”独处,但此时灵堂里只剩了我与他。
他的盔甲正安静的躺在棺椁里,香火烧着,纸钱也在不断的成为灰烬。
周凌清,我一直不能相信那里头是你,你这样嚣张跋扈的人,即便是真的死了,此时也会现身吧,对眼前的一切挑剔着,并从头到脚的数落我。
嫌纸钱面额不够大,铜钱剪的不规整,门口高高吊着的白色大花不合你的心意,你这样喜静的性格,还有这么多人到你跟前烦你,我竟还默许了,说我欺负死人不会说话,临了临了,没一件事合你的心意。
我几乎能想象出,你暴跳如雷的样子,但你似乎是真的不会出现了,也不会再同我冷着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