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酷暑的傍晚,空气中满是夏风也吹不尽的燥热。地也灼热,水也滚烫。远处火光烧天,云霞如火舌。世间有三味真火临世,人像烤架上的肉泥,扭曲,**,人性涣散。
写着“林府”的门牌在燃烧,其上血迹斑斑。“林”字早已浸满了鲜血。大开的府门里刀戟交错,血流成河。台阶前尸骨未寒,人群哀嚎。屋檐上挂满了神经还跳动着的人头。原本汉白玉的梁柱现在已被涂成了猩红色,血液顺着石刻滴滴往下坠。没多久,府里的人已没有了声音,只有不停翻动的眼珠和惊恐而合不拢的嘴在拼了命地想多吸一口气。背对大门站着一人,身披猩红铁甲,魁梧如虎,露出一双黝黑的手上满是老茧。他左手持一把闪着银光的黑铁苗刀,右手提着一颗眼珠还在不停翻动的头颅。熟练地用着半死人的头发做抹布,擦拭着那鲜血淋漓的屠刀。
少年在门外看的失了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只觉喉咙发紧,眼角颤抖,面部狰狞,胃里有滔天巨浪在翻腾。眼里像有风暴裹挟着雷电。他全身发软,每一寸肌肤都传来痛感,像是千百只虫子在撕咬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他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不,不,不!”
门口的红甲刀客像是听见了,突然头往回看,轻蔑地一笑。只见他刀一斜,寒光一闪,杀气像疾风扫地“咻”地传了过来。
“不!要!”
少年从睡梦中惊醒,他一头冷汗,嘴里大口呼着气。
“少主,少主!”
旁边跑来一人,脸上又喜又忧。
少年胸口起伏逐渐平缓,转过头看去,才发现,此人正是先前驾车的大汉。他内心也涌起一丝暖意。
“卫渊哥,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少主,别怕,卫渊护着您呢。”
窗外火光一闪,房间里得灯光将这大汉的脸照得明亮。大汉原名卫渊,年龄大概三十出头。一身肌肤如铜,肌肉健硕,长的煞是威武。豹眼牛鼻,虎背熊躯。眼神里似有刀光,一个瞪眼都能让旁人心生胆怯。此刻他倒有了几分铁汉柔情。
“少主,您安心休息,在下自会为您解忧。”
说完他单膝跪地,双手往前一送。
“快起来,卫大哥。”少年身子虽虚,但是眼前是父亲最倚重的人,也是陪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哥哥。看见他满是自责,心里蛮不是滋味,忍痛立马起身,将卫渊扶了起来。
卫渊看少主这般,也不好推辞,立马起身,又将少年扶回床榻上。
“我梦到我们家被一群红甲士兵灭门了,带头的那个一脸凶样,很是可怕!”
少年刚坐下,又回起先前的那个梦,眼睛里瞬间又写满了惊恐。
“少主,您且别怕,我就算死也顾您周全…”卫渊眼底泛起一丝苦涩,隐隐约约还有写不尽的恨意。
“这我自然知道。卫大哥,我父王呢?”少年端看眼前的卫渊,看他如此严肃,心里有些不解。但是他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大哥,听到他这么说,自己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相反,卫渊眼里满是混乱,像是有说不尽的心事。卫渊虽然身形壮硕,但却不是一般的莽夫。他谨慎沉稳,有勇有谋,杀伐决断干净利落。少年的父亲也正是看上他这出色的领导能力,才让他一直做自己的贴身护卫。而此刻他的慌张,和往常显得尤为不同。
“少主,您还记得昨天吗?”
“那当然。你太困了,我没扶住你,我俩最后从马车上摔了下来。”说罢,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一件自己从没见过的素衣。
“卫大哥,是你帮我换的衣服吧。”
“少主,那再往前呢?”卫渊显然不是想问这个,变得有些急躁起来。
“嗯,我记得我和乐季去城外骑射,然后…”想到这儿,少年头立马疼了起来。
“啊!”少年凄厉地叫了起来。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卫渊咻地一下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疼得满地打滚的少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大哥,我头好痛,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少年面容狰狞,整个脸的神经都在跳动,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前后不停挣扎着。
“少主,少主……”卫渊一个从小在沙场上成长起来的战士,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满是酸楚与苦涩。自己也大概猜到少主在经历什么,但是不通医术的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有不停询问。
“啪。”房门被推开,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少年健步走来,朝少年扬手射去几枚银针。银针之快,似如闪电,不偏不倚地戳中少年头部百会穴。只见他左手运气一用力,似一股蒸汽凭空而去,直击少主头部。
少主的疼痛立马止住,身体也停了下来,往后靠在了卫渊身上。
少年右手又拿出两枚银针,咻咻飞了出去,分别扎在少主印堂穴上。少主身体一颤,随后就陷入了安静,闭眼睡去。
“多谢乐季少侠出手相助。”看了一眼睡着少主,卫渊抱拳施礼。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方才在门外听到他的呼声。断定你们需要我帮忙,就不矜礼节了。”
出手相助的这人名叫乐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