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男人磁沉低哑的声线, 每一个字冰冷僵硬,慢慢从牙缝里蹦出来,让人不由背脊一凉。
闻声,孟柠和中年女人抬眸, 当看到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两人同时愣住。
孟柠怔了怔,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 仿佛世界也跟着静止, 漆黑剔透的瞳仁里只剩这一道身影。
面前的男人戴着低低的鸭舌帽,帽檐下金发碎碎密密,那双狭长幽深的眼沉寂锐利, 一改往日的慵懒闲散,平时笑的时候, 嘴角总噙着抹似有若无的笑痕,此时唇线紧绷, 没有半分笑意, 沉黑的眼底似深不可测的漩涡,暗沉沉的翻腾着涌起的暴戾。
霍斯年眸光微虚, 手上的力一寸寸越收越紧,女人疼得拧眉,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接着被人用力甩出去, 她惊叫一声, 细长的高跟鞋踉跄了几步,差点四脚朝天倒下去,幸好女儿跑过来急忙扶住她。
女人摸着隐隐作痛的手腕,怒目而视:“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
霍斯年没理会女人气到跳脚的叫嚣, 扫了一圈后,视线落在孟柠身上,当看到女孩脸颊上那道明显的抓痕时,他拧眉,眉眼间尖锐的戾气骤然放大,唇角僵直。
霍斯年长睫低垂,望向孟柠的目光不经意间变软:“伤口还疼吗?”
男人的嗓音压低,磁沉温和,有种安抚的魔力,孟柠微仰着脑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眼眶蓦地红了。
她没说话,摇摇头,心里筑起的石墙轰然倒塌。
上一秒她以为自己能扛住那些直白的恶意和攻击,像个身穿铠甲的战士,无惧无畏。
可当霍斯年如天外来客一般突然降落,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孟柠感觉自己像被人一下抽走了骨头,僵直的脊背微微塌陷,虚假的保护壳碎了一地,委屈又狼狈。
小姑娘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眶中似有凝起的一团水雾,却倔强地没有掉一滴眼泪。
霍斯年抬手,微凉的指腹轻轻地蹭了下女孩泛红的眼尾,那抹泪痕温热潮湿。
孟柠掩饰似的匆匆低下头,纤长的眼睫上挂着几颗水珠,紧紧咬着唇瓣,努力克制着鼻尖涌起的酸涩。
霍斯年单手握了握她单薄清瘦的肩膀,将她牵过来,半揽在怀中,隔绝周围人眼刀似的打量。
他压着沉沉戾气,怒意汹涌,却温声说:“小柠檬别怕。”
孟柠艰难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耳朵自动屏蔽了周遭的声音,看着男人一张一合的唇型,呼吸都变轻,心脏仿佛被紧紧攥住。
霍斯年直起身,没理会中年女人要吃人的目光,而是询问警察,随即去了审讯室查看监控,女人以为他想耍什么花招,连忙拽着女儿跟上去。
方静寒捂着脸上的伤,脸色并不好,尤其在霍斯年出现后,眼睛一直盯着他。
眼前的男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即使戴着鸭舌帽遮挡着大半张脸,但侧脸的轮廓总能让她联想到另一个人,只是这种猜想荒谬又可笑。
监控拍摄得清清楚楚,从孟柠被拦截,到她逃跑后被抓住,被人拖到拐角,方静寒烧了她的书包和课本,之后就是小姑娘的反抗,一群人撕扯在一起。
霍斯年看得仔细,眼尾锋利收紧,脸色冷到极点。
孟柠呆站在原地,回顾一遍刚才的闹剧,心里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她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这种感觉就像自己长期努力维持的一面被人戳穿,担心会被对方质疑一切都是假的。
监控看完,霍斯年阴沉着脸,笔直绵密的眼睫垂下来,拓出一圈淡淡的阴翳。
中年女人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段监控视频,气焰收敛了几分,但依然跋扈。
霍斯年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沉寂锐利的眸子盯着面前的中年妇女,声线冰冷:“监控清清楚楚,是你女儿挑事在先,我家小孩属于正当防卫。”
霍斯年的语速不急不缓,护在孟柠身边,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屏障,灼灼逼人的气场横亘在几人之间,让人不由得背脊发凉。
女人不服气,仍在叫嚷:“我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就是闹着玩的。”
霍斯年眉骨轻抬,嘴角扯了下:“带人拦截,烧课本,烧书包,哪件不是你女儿干的?”
女人还想反驳,当对上男人阴沉沉的目光后,她顿了顿,气焰比刚才收敛不少:“那又怎样?”
霍斯年哼笑了声,慢条斯理道:“这事儿没完。”
女人明显感觉到,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远比一个小姑娘难对付,于是一直揪着一点不放:“我女儿的脸都伤成那样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霍斯年言简意赅:“赔偿。”
女人冷笑,白眼都快甩到天上去:“想要赔偿?门儿都没有!”
霍斯年懒懒点头:“那就走正常流程,跟我的律师谈。”
女人面色一僵:“什么意思?”
霍斯年勾唇轻笑,慢悠悠的开腔:“很简单,我要你女儿留案底。”
闻言,女人大惊失色,俨然慌了神。
霍斯年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微扬,薄唇掀动:“你女儿不是要考电影学院?不是要混娱乐圈?”
他懒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