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陈予怀随母亲的姓,倒不是父母婚姻出了问题,她和姐姐是双胞胎,名字从“渺渺兮予怀”取的,父母觉得秦渺渺和陈予怀更好听,仅此而已。
他在临大读数学,大二转到了计算机系,毕业进了父亲的公司,去年年中他单独接管了第三科技部,今年年初第三科技部独立出来后,他是第一负责人,今天原本有个会,他给推了。
提前下班的时候,秘书都有些惊讶:“老板,去接机?”
他“嗯”了声。
“外面下暴雨呢!要不让司机去?或者我去……”
他打断对方:“不用。”
他步伐有些急,蒋言只来得及追上来递了把雨伞,期待老板能带上他这个跟班,好让他为老板分忧,或者……听听八卦。
但陈予怀只是拿了伞就走了,并没有带他,他有些失望,又忍不住好奇,不知道是去见谁,这么着急。
他以为他老板真的是冰冷无情那一挂的。
看来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黑色的奔驰淹没在暴雨里,他穿一身银灰色西装,领结一丝不苟地扣着,眼镜片折射着冷光。
他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的脸,等红灯的间隙,摘掉了眼镜。
这样看起来会没有那么凶。
可还是觉得不够,于是抓了下头发,把往后的头发抓下来,这样显得年轻一点、阳光一点。
他年纪尚轻,可总是显得严肃。
绿灯亮之前,他把领结也拆了,这样没那么板正。
外面雨越下越大,地面反射着淋漓的碎光,雨刷在疯狂上下摆动着,车流缓慢,有些堵车,前路一片红色的尾灯时不时闪烁着。
他打开车窗透气,雨水溅了一些进来,他才清醒了些重新关上窗子,然后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是接个机,有必要吗?
他自嘲。
舅舅打来电话,问他几点去接一毛,他抬腕看了下表:“已经在路上了。”
陈沐阳的声音提了一个声调:“你要不要这么积极?”
离航班预计抵达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陈予怀“嗯”了声:“怎么?”
陈沐阳一顿揶揄:“不怎么,从小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后来长大了吧你俩又不常见面,我还以为我感觉错了,我现在还是觉得你不对劲。”
陈予怀挑眉,没有否认。
陈沐阳等了几秒钟,看他不说话,知道是默认,顿时又骂骂咧咧起来:“我去,我怎么跟她爸交代。”
陈沐阳是陈予怀的舅舅,但陈沐阳和林以宁的爸爸是发小,这边是亲外甥,那边是干女儿,他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是棒打鸳鸯,还是装不知道啊?
要不要去跟林骁自首?
也不是觉得不合适,就是觉得林骁知道估计要炸毛,那位从小就少爷脾气,可不念什么旧情,谁惦记他女儿他都不会高兴。
陈予怀这小崽子主动提出要去接一毛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
要不要拦?这是个问题。
“你要不还是把一毛送来我家吧!”陈沐阳叹了口气。
——陈予怀说带一毛回他那儿,离得近。谁知道打什么主意,就算是他亲外甥也不行。
“看情况。”他说。
他这人,也就看起来斯文,其实主意大得很,想做的事,会不择手段去达成。
在陈沐阳继续骂人之前,陈予怀挂了电话。
又是红灯,他停靠在那里,拉着后视镜看自己的脸,最近忙,他脸上神色是一种紧绷的疲惫感,于是他揉了下自己的脸,依旧不太自然,他抿了抿唇,顿时觉得有些烦躁。
他透过车子前窗看到侧前方的车子,是一辆白色奥迪,突然想起来,一毛不太喜欢奔驰这个牌子。
他在前面的路口掉头,回了一趟家。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换了辆车。
他对自己的外表从未产生过质疑,却还是忍不住修饰再三,他将这种行为定义为:求偶。
去机场的时候,还是去早了,接机口很多人,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煎熬。
梁哲打电话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在接机。
“什么人呐,需要您亲自去接?”那人不正经,说话惯常带着一股吊儿郎当的味道。
陈予怀早就习惯无视他,声音四平八稳:“一毛。”
“哦,怪不得。您这是打算不做人了?”他说话依旧没个正经。
陈予怀沉默片刻:“没那么快。”
“磨磨唧唧的,这不像你。”
陈予怀没反驳:“她把我当哥哥。”
梁哲啧啧两声:“真可怜。”
没什么可怜的,他别的没有,有的是耐心,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半年一年十年,他都等得起。
-
他住在枫桥华府,是个大平层,家里有两个家政阿姨轮流来上班,都不住家,他不习惯,但今天他叫回来一个,这会儿在收拾次卧。
“小哥和姑娘回来了?”阿姨操着一口并不大流利的普通话,夹杂着几分乡音。
一毛颔首:“你好,叫我一毛就行。”
陈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