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睡着了吗?”它轻轻地问。
月光映出了它的轮廓,一个高大、奇形怪状的生物透过白纱窗帘往里边看,嘴里还用女孩子的声音轻声细语说道:“我有事找你们,帮我开一下门吧。”
室内没有灯光,月光也只映在地板上,苗游后背紧贴着黎宿的胸膛,两人坐在黑暗中的床上一动不敢动。
苗游能感觉到黎宿捂着他嘴的手抖得厉害,耳边是他克制放缓的呼吸。
但在这种场景下苗游也不敢有动作,只用挨着他的手安抚性地偷偷捏了下他的腿:
不是你一个人单独面对这个怪物,别怕。
万一对方害怕得厉害,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就糟了。
叩叩。
怪物又轻敲了两下阳台门,轻柔的动作和它狰狞的体型对比起来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苗游看不见它具体的样子,除了月光描绘出的轮廓,其余都在黑夜中模糊不清。
但是就算看不清,冥冥之中苗游能感受到它的眼睛此时正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他们,一边发出女孩子的声音:“——帮我开下门呀。”
一片寂静。
没有人回应它。
僵持了片刻,它好像也明白了他们的不配合,终于放弃了用那纤细的声线呼唤他们。
它开始尝试把手伸进室内。
一只粗壮的、表面凹凸不平的手从纯白的纱帘缝隙中伸了进来。
五根手指的顶端都是尖锐形状。
苗游记得他是检查过门窗有没有关严实后,才吹灭了油灯上床睡觉的。
阳台那扇门在此时仿佛不曾存在。
它极力地把手伸长,想抓到他们,但即使它把手伸到最长,也只能到达离床铺几步远的地方。
苗游甚至觉得它要直接破门而入了,但它好像进不来,那几根尖锐的手指在空中往前挣扎了几下,就像在够拿不到的东西。
最后愤愤地在地板上划了一爪子,放弃一般从阳台上消失了。
在它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后,两人都不敢动弹,怕这怪物其实还没走,在暗处观察他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古董钟传来沉重的报时声时,一个动作维持了很久的两人终于松弛下来了。
捂着他嘴的手拿开了,后面的人也顺势脱力般压在了苗游的背上。
换做平日苗游肯定一把把他掀了开来,只是现在他也疲惫得不想计较了,顺着力道一并往前倒在了床上。
“不会再来了吧?”黎宿问。
他懒洋洋地趴在苗游的身上,一点也不想费力动弹。
苗游也是一样,他右脸贴在床单上,闷闷地应道:“不知道…”
背后的人嗯了一声,然后便没了声音。
相继无言。
休息了几分钟后,苗游又觉得自己行了,第一件事就是让压得他透不过气的人滚下去:“起来。”
黎宿慢吞吞的爬了起来,挪回自己的那半边床,往后一躺又恢复了那种死尸状态,看起来确实是很疲惫了。
“睡吧,应该不会回来了。”苗游说。
“嗯……”黎宿挣扎着翻了个身,脸埋进了枕头,还不忘含糊不清地跟他说,“换班记得叫醒我……”
苗游把他伸得老长的胳膊推回去,才有位置躺下来。
两个大男人睡这床还是很拥挤,但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后,手臂贴着手臂反而更让人有安全感。
黎宿睡得很熟。
虽然醒着时闹腾,但睡相很好,睡前什么样子睡着后也是什么样子,不会有手脚乱飞的毛病。
苗游就这样听着舒缓的呼吸声,盯着天花板直到了天边的朝阳破开了黑暗。
他料想怪物总不能半夜不来,专挑朝阳已经升起来的时候杀个回马枪吧?于是直接把脸一蒙睡了过去,也没叫醒黎宿轮班了。
早餐时他们在餐桌上提起,其他人都说自己房间昨晚没听到什么动静,更别说怪物敲门了。
“可能是只有我们房间有阳台,”苗游往面包片上抹着蓝莓酱,脑袋因为睡眠不足有些昏沉,“怪物好像被限制进入房间了,可能是要我们给它开门或者同意它进来才可以。”
“最好还是不要出声了…日本有些妖怪就是你跟它说话了,它就能进门……”女学生惴惴不安。
老妪一直厨房忙活,等众人都快吃饱时终于出来了,还端了一份比餐桌上豪华不少的早餐。
早餐不是给他们的,也不是她自己吃的,而是供奉在了客厅角落的神台前。
神台上没什么零碎东西,很简洁,一张裱了框的画像端坐在上面。
苗游从未见过这张画,但又觉得眼熟。
直至黎宿凑到他耳边小声问:“这个画像是跟喷泉雕像同一个人吗?”
苗游才明白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一天前才经过这人的等身比石像。
画像上的人是个中年男人,有着一双汪洋般湛蓝的双眸,长相不是很突出,眉眼却很慈善,笑盈盈看着你的时候可能会让你忍不住心生好感的那种类型。
老妪很虔诚地在祈祷。
众人本以为是她去世的家人,已经坐回餐桌上准备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