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童晏铃想起结束于三年前的那段短暂的婚姻都还觉得不可思议。离婚才三年,她已经快忘记前夫的样子了,甚至于偶尔听到他的名字时,她都还要延迟两秒才能反应过来——这个人居然曾经和她出现在同一本户口本上。
回想起来,跟前夫结婚更像是到年龄了不得不去完成任务。他们相亲认识,彼此年龄、学历、工作乃至家庭背景都还算匹配,不久就把证领了。离婚的原因也很简单,前夫出轨了。而且出得理直气壮,被她撞见之后,他还反过来指责她,一口咬定是她对这段婚姻没有付出感情才导致自己出轨。
童晏铃一度觉得他在放屁。在她看来,结婚就是建立契约关系,婚姻里除了爱,更多的是责任。前夫指责她,不过是想为自己缺少担当找个借口罢了。
可是在和薛盛重逢的短短两天里,她曾经根深蒂固的想法却动摇了。她前夫或许是个人渣,但他至少说对了一件事:他们的婚姻里确实没有爱情。
从前她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对男女□□天生淡薄,现在才知道,她不是没有动过真情,只可惜那点真情早已在不合适的时间给了不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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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盛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心里憋屈得厉害,童晏铃对他的回避也太明显了!就算她已经结婚需要和他这个前追求者保持距离,可有必要避嫌到这个程度吗?他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吧,至于对他避如蛇蝎吗?
他扔了话筒,心气难平地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实在找不到地方发泄,只好拨通了发小的电话,把林嘉宇那个败家子薅了出来。
林嘉宇和薛盛两人虽然年龄相当,但林嘉宇是家里的老幺,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上面还有几个能干的哥哥姐姐,所以他爸妈对他没什么指望,他也毫无悬念地长成了个吃喝玩乐的祖宗。
一听发小有这方面的需求,林嘉宇隔着电话就喜笑颜开了。不过鉴于几天前刚被薛盛半路放了鸽子,他口头上还得阴阳怪气几句:“哎呦,这不薛总嘛,上次还直嚷嚷没劲,才几天啊就又可以了?您老这是上哪受了刺激啊?”
“你就说出不出来吧。”薛盛攒了一肚子不知哪来的气,没心情跟他废话,语气逐渐暴躁。
“哦哟——”林嘉宇拖着嗓子,“你那火气都快顺着电话线烧到我了,我能不出来吗?地方你定还是我定?”
薛盛:“你熟你定。不过先说好,也别给我找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知道,我挑的地方包你满意。”林嘉宇一口答应,“局我来攒,不过今晚得你买单啊。”
“废话,难道还指望你每月领的那点零花钱?”薛盛损了回去,想到晚上好歹有个发泄途径,心里那股郁气才勉强顺了点。
林嘉宇找的酒吧是新开的,地方挑得不错,跟红树林海湾就隔了条滨海路。临街的一面是纯喝酒的地方,跟里边蹦迪的场所隔了道门,不至于吵得听不清人声。
“怎么样,这地方您老觉得还合适吗?”林嘉宇摇头晃脑地问。
薛盛往沙发上一靠,左右看了看:“还行吧。”
林嘉宇往他旁边一瘫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你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蹦迪还嫌吵,老外不是都玩得挺嗨吗?”
薛盛松了松领子:“我现在怎么说也是公司一把手,总要注意点影响。”
林嘉宇哂笑:“得了吧!你当我没见过其他公司的高层在外面鬼混?无非也就是去的夜总会档次高点。”
“你见过?谁啊?”薛盛随口问,他就没指望林嘉宇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林嘉宇也不负他所望,抠着头皮想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想出来。
“行了啊,别难为你那脑瓜子了。喝酒。”薛盛跟他碰了碰杯,阻止他继续虐待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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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陈宏斌在跨部门会议上被童晏铃出其不意地摆了一道,到了晚饭时间就跟失忆似的忘了早上说的“洗尘宴”这回事。
童晏铃不以为意,她也没多期待需要虚与委蛇的饭局,只是通过这件小事再次确认了这位陈总心眼不大,喜欢搞些小动作让人不舒服。
难得晚上没有应酬也没有工作,可以放松地逛逛盐港,王倩倩高兴得很。她在内地长大,还是第一次来滨海城市,对跟海相关的一切都感兴趣。听说盐港有个红树林生态区,她眼睛都亮了:“红树林,就是书上说的那种‘会下崽’的红树吗?”
“就是那个红树。”童晏铃说,“红树林海湾离我们住的酒店也不算远,我们可以过去转转。不过实际上没有多神奇,也看不到它们‘下崽’的样子,到地方你可别失望。”
“不会!看不到红树下崽我还能看海呢!”王倩倩拍胸脯保证。
童晏铃看着她向往的神色,不觉也跟着笑了。透过王倩倩她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同样是刚从内陆城市来到盐港,同样对大海的一切有着特别的好奇。
不过红树林海湾,对王倩倩来说只是看个新鲜,于她却还有一层特殊的意义。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朵玫瑰,就是在红树林海湾。
那天的海风很凉,月色也温柔如水,她和薛盛一前一后走在被月光浸透的海边栈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