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文
林文珺一清早就醒了, 她掀开蚊帐下床,蚊香早就烧光,地上落了一地蚊子尸体, 要不是蚊帐拦着,她跟冯兰非得被咬成赤豆粽子不可。
她出屋洗漱,头发随手抓顺, 用皮筋绷起来。
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个人形“赤豆粽”,林文珺跟冯兰有蚊帐, 小吕可就惨了, 他被咬得满腿是包, 眼皮都鼓起一块。
林文珺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被咬成这样了, 昨天让你点蚊香的呢?”
“经理,我点了。”不光点了, 他点了三盘蚊香, 就搁在床板下面, 那烟雾,让小吕有种腾云驾雾的错觉。
这要是不知道的,推门一看还以为他升仙了呢。
“你涂清凉油了没有?”林文珺问完, 就闻到那股花露水混着清凉油的味道了, 她来的时候特意穿的长袖长裤,热一点也比暴晒被蚊虫咬要强。
小吕没经验, 让他穿得轻便点, 他把大学时候打篮球的球裤翻出来穿,两条腿都不能看了。
“忍着点别挠, 要是发热拉肚子, 赶紧去医院。”
连冯兰都吓着了:“小吕, 你怎么咬这么厉害啊,不得了了,这里蚊子昨天晚上开洋荤了。”
小吕只好苦笑。
苦笑也得干活,三人坐船去蟹塘,小吕拍刘金平喂螃蟹。
刘金平介绍:“我们这边饲料都好,饲料不对,蟹不肥不鲜。”但他还自己给螃蟹加餐,喂点糯米和小鱼。
这是刘金平的秘方,还叮嘱林文珺她们千万别说出去。
小吕举着相机问:“真的假的呀?”
这下连冯兰都笑他了:“当然是假话了,加餐是真的,秘方是假的,这一片围栏养蟹,谁瞒得过谁呀。”
刘金平这么卖弄,就是为了价格再高点。
林文珺还是很满意的,她的家乡真的为她的事业,提供了助力,她不用在海城费劲掘金,家乡就满地是金子。
刘金平捞出来一只蟹:“你看看,青壳白肚金爪黄毛,正宗的。”
林文珺拿出本子记下来,最朴素最直白的广告词啊!
接处得差不多了,坐下谈价钱,刘金平客气归客气,谈起来生意来还是精明的,要是不精明,也不会90年代初就养蟹。
“八几年的时候,几块钱一斤,90年吧,涨到二十块一斤,那时候价格还跌过一阵呢。”再跌也还是起来了。
这一片的蟹农,当年如果是勒紧了裤腰带自己围塘干承包的,90年代初就是万元户了。
林文珺一直听着,直到刘金平问:“你们买今年的那是没有,要买只有明年的,今年这些,都有主了。”
林文珺笑了:“那怎么个买法呢?”
“包圆。”刘金平看看两个女人,一个大小伙子,还长得这么嫩,夜里那母蚊子可高兴死了。
“你一亩一亩的包。”
冯兰要说话,林文珺看她一眼,她才没开口。
“你这蟹田一亩产出是多少?蟹苗的存活率多少?”
“看你们呀。”刘金平吸口烟,这烟是小吕带来的,“投放多少只蟹苗你说了算,一亩最多投一千,再多了就都是小蟹,养不到这大个头,大概也就是投一千,活七百。”
“除了蟹苗的钱,还有别的呢?”
“电费,蟹药,饲料,还有水草螺蛳,放了螺蛳水才清蟹才活。”刘金平一样一样数给林文珺听。
一边说一边看她的脸色,看林文珺还笑眯眯的,又加了个:“还有这个塘租……”
小吕忍不住了:“刘叔,我们是想来买蟹的,你不能连塘租都要我们出吧!”简直闻所未闻啊。
“这个塘租肯定是我付。”刘金平见好就收。
林文珺坐在矮凳上,脸上还带笑,刘金平这是想把养蟹的成本全转到她头上。
“这跟我们自己承包,雇人养蟹,还有什么区别!”冯兰皱眉头,她是听说刘金平的蟹肥个头大,这才找过来的,没想到,他这人这么不老实。
“刘叔,我想谈的合同呢是这样的,你一共三十亩蟹塘,优先供蟹给我,咱们利润拆分,我七你三。”马上就要大涨了,蟹农辛辛苦苦一年,钱全给上家赚了,那不厚道。
谁知道刘金平一听就摇头:“不行不行不行,没有这种做法,你要么就包圆。”
“真让我包?”林文珺笑了,“那您可别后悔啊。”
“我不后悔,咱们还得签那个,合同!”
这送上门的便宜,林文珺倒也没打算多占:“这样吧,我跟您签五年,要是反悔想分帐了,我也同意。”
刘金平摇头:“我不后悔,你得付定金啊。”
“那你得保证产量和重量。”
“行!”
这些都写进合同的条款里,小吕一边拟合同,一边忐忑,这明年可有八百斤的螃蟹呢,这万一要是卖不掉,那可不亏死了。
到时候公司不会发螃蟹抵工资吧?
他还是想不通,经理怎么还搞起水产了来了,定金一万,陆陆续续在这蟹塘上要花四五万。
冯兰也捏把汗,想劝她再想一想吧,现在文珺又很有主意,她也不能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