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接下村中作坊的担子,庄可卿便有些心急卖货渠道的事了。
是第二日她就准备了薯干和粉丝来,专程跑了趟松陵镇。
先是去赵家送货,接着便拉了大黑去镇西的五福记。
让沈凌在外等着,庄可卿提了小布袋的薯干了进了店门。
还是那两个小伙计,其中一个眼熟的很,就是上回想留庄三没留住的。现在店里没人,他本有点个冲瞌睡,可耳朵听了有人进来,眯了缝的眼睛往光亮的地方一转,是立马就清醒了。
“呀!姑娘你来了!”
他笑得有十分真心,就差上前把庄可卿当成老太爷似的扶进来了。
“掌柜的这几日可等的心焦。”
伙计殷勤地让人坐下,又倒了茶水来,叠声说着稍等,他去请了掌柜。
胡掌柜正在后院盘货呢。夏日过去了,眼见着一天天的凉起来,店里的货也该换一批应时的,不好保存的还当快些降价处理了才是。
不过这都是年年做惯的,不算得什么要紧事。
更让他忧心的是,主家老太太再两月就要过寿,他们这些个分在各地的小掌柜,都多少要花些心思捧上心意才是。
可这松陵镇既不是江南富庶之地,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绫罗绸缎、精工巧做的物件儿,也不如北方野物繁茂,百年人参、貂皮鹿茸的,稍花些个银钱就能买到品相不错的。
胡掌柜是愁也愁死,往年年节时送礼他就是低人一等,难道这回,也要做众掌柜之中的寒酸笑话么。
正心里烦着,他就听了伙计来喊。
“这冒冒失失的样子,何事?”
“掌柜的,那个姑娘来了!”
“什么姑娘?”
“哎哟!掌柜的!就那天给您粉丝的姑娘!”
胡掌柜登时反应过来,他撂下点了一半的货品和盘账本,忙跟了伙计出去。
“来多久了?”
他不禁急道,这回可别再弄丢了人!
“掌柜的别急,人好好坐着呢,看样子就特特来找您的。”
伙计笑的讨好。这几日掌柜心气不顺,他是都不敢上门触了霉头。
等胡掌柜一掀开门帘,就见了上次那个姑娘正坐在店里的官帽椅上喝茶。
她姿态优雅,神情闲适,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只十文一斤的粗茶,倒像是品出了芝兰之气似的,周身显出股子肌骨清,通仙灵的神韵来。
一时让掌柜有些呆了。
这哪是粗野的乡村妇人,就是京中偶见的贵人,也少有此气度神态的。
庄可卿许久未饮到清茶,甚是想念,只贪恋舌尖微苦还甘的感受,闭目多饮了几口。
而此时胡掌柜已经回过神来,他记起正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上次这姑娘说好带来的薯干到底质量如何,还有那粉丝……
“掌柜的?”
庄可卿一睁眼,就见掌柜严肃了张面孔,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不错眼的盯着自己放在小几上的布袋子。
这是?
“薯干,予我看看。”
被那表情看的心里有些个没底,庄可卿难得的被唬住了。她放下茶盏,取了手边的布袋,解开扎口的绳子敞了开来,送到掌柜眼前。
“您看下货。”
她笑眯眯的,面上没露出丁点儿端倪。
胡掌柜伸手捏了根薯干出来,走到店中光线充足的地方,将手上的东西仔细看了看。
浓郁的橙红、味香且甜,触之软弹,是比上次那汉子拿来的更好。
庄可卿见掌柜拿了东西左看右看的又不说话,心下有些嘀咕。
她对自家的薯干有信心的很,可这人上次为了压价,倒找了不少借口,这次不该也会这样吧?
莫不是想反悔上次谈好的价格不成?
若真是这样的商人,那不同他做生意也罢,省的后面又要被坑。
庄可卿脸上的笑容淡了,但还是在等掌柜的说话。
“姑娘,我姓胡,以后称我老胡便是。”
谁知等了半天,这掌柜竟是开始自我介绍了,倒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家父姓庄。”
“原来是庄姑娘。”掌柜笑了,此时面上带了几分真诚,“我刚看了你带来的薯干,品质上佳。”
他将手里的薯干放回布袋,正视了庄可卿说道。
“如此,鄙店愿以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只是不知,你能供我多少货来?”
胡掌柜极为爽快,让庄可卿颇有些意外。
十文一斤,正是上次说好的价格,看来这掌柜并无欺人的心思,且看他话里的意思,恐怕要的量还不少。
村中农户各家番薯至少都是种了一两亩地的,再加上今年年景好,做薯干的材料是绝对够用。
若是她这回就把订单敲定,那作坊筹建一事定然会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想到这里,她自信道:“只要掌柜给的时间足够,便是千斤也不是难事。”
“噢?小丫头口气不小!”
掌柜没想这姑娘开口就是千斤,登时来了兴趣。
松陵镇下各村都有种植番薯的习惯,这他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