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亮,秦氏不敢耽搁,趁满宝还睡着,便早早出了家门往村南走去。
二房媳妇李氏刚做完早饭,正要喂鸡,就见外面远远的来了一个人,正是冲着自家的方向。
“这大清早的,谁啊?”放下喂鸡的食桶,她朝着院门处走了两步,仔细一瞧。
摞着补丁的粗灰麻布衫子,细瘦的身材,低垂着头匆匆赶路的样子和记忆中那个总是逆来顺受的身影重合了。
“哎呀!这不是!这不是!!”
“咚”的一声丢下食桶,她转身就往屋里去。
屋内正在吃着早饭的老太太听到食桶掼在地上的声音,不满的皱了眉头,张口就是数落:“做事毛毛躁躁的,弄点鸡食都要洒光了!当年真是看走了眼,给老二娶了这么个败家货!”
一旁的老爷子只顾自己唏哩呼噜的喝粥,对老太太的话全无反应。庄二听见娘这么说自家媳妇,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终归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叨了筷炒的咸菜空口嚼起来。孙子和孙媳妇习惯了祖母的强势,此时什么都不敢说,只埋头喝粥。
“哎哟,儿啊,快喝口粥,这咸的!”老太太嘴里嫌弃媳妇,心里还是心疼儿子,见儿子不痛快,便也闭了数落媳妇的嘴。
这时,李氏进了堂屋,急急的的说:“爹、娘,大嫂来了!”
"啥?"
正围着吃饭的几人端着碗,视线不约而同的汇聚在老二媳妇李氏的身上,像是确认对方是不是在骗人一样。
“真的是大嫂!”李氏看的清楚,虽说好些年没见着大嫂了,可自己绝不会认错。
“她来做什么!”老太太脸一板,就要发火。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呼喊声。
“爹、娘,你们在家吗?”
是秦氏的声音。
老太太听了,眉毛都倒竖起来,她“啪”!的一下把碗拍在桌上,起身伸手拨开站在门前碍事的老二媳妇,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就出了屋。
秦蔓枝还等在院外。
她抬头看着这在村里还算稀罕的青砖大瓦房,是还没分家前起的。彼时庄大还是在地里肯下力气的庄稼汉子,根本没惹上什么恶习,加上一家人都是种地的好把式,踏实肯干,所以早早的就在这建了个大房子。她还记得上粱时所有人喜气洋洋的样子,道贺的人都说着以后日子必定红火,可谁知现在成了这样。
眼前这房子和之前没什么大的变化,一样的青砖黑瓦,保养的很好,还加宽了鸡圈,又在旁边起了个新的猪圈,想来日子是不错的。
秦蔓枝心里有些羡慕,但她也不是那般好嫉妒的人。她还记得来这儿的目的,同时,也提醒着自己摆正位置,莫要惹了老太太不高兴。
正想着,老太太就气势汹汹的出来了,见了院外的秦氏,也不让她进来,反而叫骂起来。
“你这丧门星!不下蛋的鸡,娶进来就害的我大儿染上赌瘾,现在更是克死了他!你还有脸上门?”
这一泼脏水直接浇懵了秦蔓枝。
她早料到今日来这里不会那么顺利,可没想到,昔日还算好相处的婆母,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娘,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辩解,秦蔓枝急急开口,但还没说完又被老太太的大嗓门打断了。
“不是什么不是!别叫我娘!瞧你那尖嘴猴腮的克夫样!祸害了我大儿不够,现在又要来祸害我们老人家吗?”说着说着,还竟哭嚎起来。
秦蔓枝一直被堵的无语。
她明明还记得当初分家时老太太是如何说的。
“秦氏,我知这是委屈了你,可庄大这毛病,再赌下去全家都能遭了殃,这赌债可是还不完的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两个老人家,分家,分了吧!”
当时老太太也是泪眼婆娑,庄二和庄三都在一边站着不说话,庄大舔着脸要了一辆银,这家便分了。最后还是老爷子做主给了分了两亩水田给自家,不然,这些年还不知如何过的下去。
“娘,过几日是庄大出殡的日子,我只是来请您。。”
“免叫我们!他惹那恶习,早污了庄家的名声,这些年叫我们抬不起头,死了便死了。”
秦蔓枝没想到老太太话锋一转,就能对自己亲儿子的死如此冷漠,一时间不知该做如何表情。她以为当初因为庄大冷落的亲缘关系,会因为他的消失而重新修复,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娘,大嫂她。。”庄二在早出了屋子,此时都觉得他娘的话有些过分了,那毕竟是他大哥。
“闭嘴,你懂个屁!”转头吓止了二儿子接下来的话,老太太又道:“你回去吧,既然已经分家,我们便没得什么关系了,你要如何就如何,不用通知我们!”
撂下这话,老太太给站在院子里的众人使了个眼色,就回了屋子。其他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视线在屋子和院外之间踌躇了一会,叹了口气,终是没再理会秦蔓枝,只留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外面,连院子都没进的去。
待众人进了堂屋,老太太将门一关,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娘,那毕竟是我大哥,您亲儿子,您作何要这样!”庄二对他娘的做法完全不理解,此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