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今日穿着十分的隆重,她身穿浅金色朝服,青丝高高的盘成一个发髻,大拇指上带着青玉扳指,雍容华贵,神色平静。
见阿浊上车,她并未显露一点情绪,只是淡淡的道:“你来了,坐下罢。”
倒是长大了不少。
女王的眼底只显露了一瞬的复杂,又很快被波澜不惊的平静掩盖住了。
阿浊自然是不打算给她行礼的,她却先免了自己的礼,倒也算正好。
她寻了一处离女王最远的地方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衣食住行可还顺心?”女王冷不丁的开口寻问。
她确实亏欠这个孩子许多,但是她也不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她现在想弥补一二,不知是否来的及。
阿浊的脸上浮现出了惊骇,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又黑又亮,就像夜幕中的星星一般闪闪发光。
随后,她的神情转为戒备,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个浑身炸了毛的小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想要保护自己。
她才不会天真的觉得自己所谓的母亲是在嘘寒问暖,她心思深沉,自怕是在这个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想要套自己的话。
她说不定还以为自己会像幼时那样软弱可欺、任打任骂,随随便便施舍点母爱温情,自己就会想是打不跑的小狗一般,巴巴凑上来。
“自然是是好的。”阿浊不愿与她纠缠,也不想惹麻烦,就敷衍的回答了一句。
说完这句话,她的嘴巴就闭的紧紧的,一副不愿在多说一个字的模样。
女王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离开了王宫,不受人欺负自然是好的。
她沉默了片刻,道:“之前是我想左了的,无论生父,你毕竟是我的女儿......”
阿浊听不惯她这样说话,便道:“您只有承嘉一个女儿,我不过是颗被弃了的棋子,不敢称是您的女儿。”
阿浊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是好看的,但是此刻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的刺向了她。
饶是女王这般的铁石心肠,也不由的避了避她的目光。
她当时年少气盛,只想着在众姐妹当中脱颖而出,虽然已经有了情投意合的公子,但是她从小心性就高,从来不甘居人下,于是便要为自己筹谋前程。
吕家十几年前并不得势,加之母亲不喜中原人外族人,吕家就更是在京都处处受制,她娶了吕家的公子不能为她助力,反倒会连累了她。
她十七岁那年,正值姬家作为中原的使臣入苗疆想要和苗疆结盟,共同对抗时常骚扰边境百姓的匈奴,她只知道母亲为此事困扰许久,必定会权衡利弊,最终同意结盟。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母亲同意了。
她也在姬家少主面前展露了自己过人的才学和谋略,姬家少主姬俭不喜中原女子事事听从父亲、夫君,整日守着自己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喜欢有野心,有谋虑的女子。
他在中原京都的时候,也是赫赫有名的少年郎,他容貌昳丽却无丝毫女气,早年在外祖家随军打仗,归家后又考取了功名,实在是能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说是提亲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也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她与他恰恰相反,她喜欢的是守规矩、善解人意的吕复。
借着这般的性格优势,她很快就俘获了姬俭的心,姬俭甚至愿意放弃回中原,留下来遵循苗疆的礼制嫁给她,女王因为这件事也开始逐步重视自己这个女儿。
姬俭与家里面闹翻了,不欢而散,姬家人拗不过他,眼见中原送来了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催促回京,只好暂时的把姬俭留在了苗疆。
姬姓传承甚广,姬俭家学渊源,在很多地方都能帮助她,他虽然是刚行过冠礼的少年,但是他的能力却不容小觑,几乎事事都帮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的心里有些愧疚,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吕复,他们才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大不了,她会给姬俭一个子嗣作为补偿。
姬家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姬俭的父亲来劝说儿子,他把自己查到的证据一一罗列在儿子面前,说她早就心有所属,如今这般对他则是想要利用他夺取王位。
姬俭不信,他认为她早就与吕复断干净了,一意孤行的留下来继续帮助心爱的女人达成愿望。
她的众姊妹也不是吃素的,她们不好对她下手,知道她有这样一个帮手,就安排了不下几十场暗杀与毒杀。
姬俭经常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但是他是死脑筋,认准了一个人就死磕到底。
她的心也是肉长的,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浓。
到时候,她会给他一个名分,只次于吕复之下。
终于在夺嫡中她胜利了,母亲把王位传给了她,她第一时间向吕家下达了册封王后的圣旨。
那天,全京都走知道,新女王没有娶为她鞍前马后的姬公子,而是要册封青梅竹马的吕公子为后。
姬俭这个名字成了京都最大的笑话。
她吩咐了王宫的守卫,如果姬俭来寻她,就放他入宫。
这次她却失算了,姬俭没有来找她,而是去刺杀了吕复。
她赶到的时候,吕复已经重伤在床,仅有一口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