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扉一直注意着容厉的状态,哪怕是细微的动作也不放过分毫。
见如此,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容厉慢慢的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睛。
他按住了左边的胸口,感受到了穿透伤清晰的痛感,一时间心中的难受被缓解了一些。
他在源哥儿的满月宴上就想好了,等宴会结束他就给婉娘一笔遣散的钱,让她自己安置下来。他以后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可是,他直到现在不敢相信,边关月会想要了他的命。
只怕之前的温柔小意都是她的伪装,目的是想要让自己的态度软化,放松警惕,她才好暗中联系自己的青梅竹马布局。
“主子,还是您神机妙算,什么情况下都不忘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钱扉倒了一碗水递了过去。
木屋里有一些锅碗瓢盆,他让钱辉捡了点枯树枝回来,烧了一壶山泉水。
容厉冷哼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水。
他的母亲是苗疆贵女,她们族里所有人的心脏都长在右边,他也随了母亲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才没死成。
他的身体里有一种蛊虫,只要他受了致命的伤,身体就会陷入假死的状态,不服用红丸这种状态可以持续十日左右。
“人还剩多少?”容厉问道。
钱扉苦笑,直直的跪了下去,道:“您的心腹都被废除了武功,很多人都倒戈跟了夫人。如今,如今就剩下我们兄弟二人了。”
容厉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发痒,磨了磨道:“她倒是好手段。”
钱扉解释道:“夫人还是心软的,都是石枫做的,他竟然在短短几日的时间了把我们布下的各处暗桩都悉数拔除了,看来是早就调查过了。”
容厉一听到这个名字,气血上涌,他不住的咳嗽,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要不是这个人,他还是沉龙山庄的主人,而不是又变成了东躲西藏的阴沟老鼠。
要不是他,边关月也乖乖的捏在他的手里,虽然心不在自己这,但至少人是任由他摆布的。
钱扉怕他的伤口裂开,连忙给她拍背顺气。
“主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钱扉问道。
他们现在什么都没了,想要东山再起何其艰难。
容厉这样心智如妖的人,自然是想好了办法,不然他也不会如此镇定。
“去苗疆,借助我母族的势力。”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他的母亲是逃家出来嫁给父亲的,已经跟家里面闹翻了。他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低声下气的去求祖父,但是现在他不在乎面子、自尊这样的东西了,他只想让石枫死,然后把边关月所在身边。
钱扉很是吃惊,他虽然知道容厉必然有后手,但是他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这样的话,倒是有很大的希望。
“我定然至死追随主子。”钱扉立马表达自己的衷心。
容厉环视一圈,问道:“你弟弟呢?”
钱扉目光有一瞬间的闪躲,他的反应极快,回答道:“我让他去探路了,最近山上的巡逻的人变的很多,从原来的一天五次换班到现在一天十次换班,我担心有纰漏。”
他其实也不是很相信容厉,他怕倒时候把容厉救活之后也没有前途,倒不如投到边关月门下。
他留了一手,让弟弟回去。如果容厉没有绝佳的后手,他就乘着他虚弱的时候把他杀了,给边关月投诚。
不过如今他自然不会这样做。
容厉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信,他的神色变得越来越不可琢磨了。
容厉道:“我翻身后自是忘不了你们兄弟的功劳。”
他哪里会相信眼见这个比泥鳅还滑不留手的人,不然怎么只有他们兄弟来而不其他的心腹?
但是他现在落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自己又伤的很重,显然是没有办法一个人走到苗疆的。
钱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心中一喜。
微生家兰没有回自己的客栈,而是重新在又破又小的来福客栈开了一间房。
他虽然嘴上气恼阿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终究是不舍得离开,也放心不下她,不敢离开。
微生葭兰出远门的机会并不多,他向外称自己体弱多病,没有习过武,江湖上事情他也很少参与。
每次出远门下榻的地方都是万里挑一的,环境自然是不必说的,身边服侍的人都跟了十几个。
他确实没有住过这样脏乱的环境,被子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馊味,桌子上的茶具也不是成套的,甚至还有大大小小的豁口。
微生葭兰黑着脸把杯子放下,坐立不安。
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更何况在这样的客栈里。
他是不可能再巴巴的再去找她了,除非她自己意识到错了。亲自......派人来找他。
想到自己走之前,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自己的心又被拉扯的疼。
微生葭兰很想陪在阿浊的身边,他按捺住了想要回去的冲动,坐在了椅子上,耳朵却很诚实的一直注意听外面的动静。
他就这样等到了太阳落山,还没有等到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