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通茂虽然也清楚并接受吴继辉走火入魔的事实,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天真无辜的少年,他实在不忍心把他所知道的残酷现实说出口。
多年来,对于吴景文父亲吴继辉的过往他几乎是只字不提,他害怕触及吴景文内心最脆弱的心灵。
十年前的那场灾难过后,吴景文在吴家村族人心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
他曾经是众星捧月的族长儿子,如今却成了过街老鼠,众人们投来的是满眼仇恨的目光。
这也难怪,谁能轻易忘记灭族之仇带来的伤痛呢?
所以,吴景文从不与外人打交道,而是日复一日地坚持独自一人领悟聚灵的修行方法。
十年的修行,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聚灵技巧,能很轻松快速地聚集灵力。
奈何无旁人指导,他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聚集而来的灵力。
除了聚灵,他甚至也不会一招半式,对于有关灵力的奥秘,他更是一无所知。
这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天还没亮,吴景文就早早地醒来。
他早早地就来到了后山。
手里捧着许多刚采摘的新鲜百合花,那是吴景文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据说百合象征美好和睦的家庭,这大概也是吴景文的母亲生前最美好的初心吧。
后山上树木丛生,杂草丰茂,草丛下面藏着大大小小数百个墓碑。
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这些墓碑的存在。
这些墓碑下面埋着的都是十年前那场灭族惨案中死去的族人。
有的墓碑因为没有后人打理,早就被疯狂生长的杂草给掩埋。
很快地,吴景文就找到了母亲的墓碑。
多年来他时常看望母亲,自然是轻车熟路。
阴暗的环境中依然能很清晰地看到墓碑上赫然刻着拙劣的几个大字:
“吴景文母亲吴百合之墓”。
那是在吴景文四岁那年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字迹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粗细各异。
看到这个墓碑,吴景文回想起当初雕刻文字时自己绝望无助的场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吴景文耐心细致地清理了周边的杂草,将百合花整齐地摆在墓碑前。
吴景文双膝跪在墓碑前,虔诚地磕了一个响头。
“母亲,我真的好想念您。”
吴景文强忍住泪水,对着母亲的墓碑,说起了心里话。
“这十年的时间里,孩儿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忍受孤独和寂寞,孩儿也要做一个像父亲那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现在所有人都瞧不起吴家……”
说到这里,吴景文哽咽了一下。
“就连吴族自家人也都瞧不起孩儿。”
吴景文看着地上的百合花,百合花上浮现吴景文小时候曾经和母亲一起采摘百合花时欢声笑语的场景。
那画面仿佛拥有神奇的治愈力,令吴景文重拾对未来的希望。
“但是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希望,我相信正义总有一天会到来。”
吴景文告诉自己。
吴景文站了起来,对着百合花做了一次深鞠躬。
“百合花,谢谢你一直以来陪伴着母亲!”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最爱的母亲。”
此时,天还没有亮,吴景文着急忙慌地准备回家。
并不是吴景文不想和母亲多聊上一会,只因为他担心其他前来拜祭的族人发现他的行踪,避免触景生情而节外生枝。
多年来,为了不与吴族其他人发生正面冲突,他从来不敢选择在白天去祭拜自己的母亲。
他深知自己现在在吴族的处境,也明白,吴家村终究不是长久之地。
回到家里,吴景文坐在竹榻上,一言不发,沉默良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整整十年了,偷偷摸摸地生活十年了,这样苟且偷生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是尽头?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个像父亲那般的强者?”
吴景文在内心恨自己没有足够实力改变被人歧视的现状。
吴景文每次去完后山,回来都要一段时间才能平复心情。
这一点吴通茂是非常的清楚的。
这次不同的是,吴通茂看得出来,吴景文并非单纯的因思念母亲而不能忘怀,内心还藏有别的心事。
吴通茂走到吴景文的身边。
“文儿,在想什么呢?”
“我……”
吴景文见茂爷爷过来了,站了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这十年来,吴通茂一直细心地照顾着吴景文,在吴景文心里,茂爷爷是目前唯一值得依靠的亲人。
十年前的惨案对吴景文来说打击太大,以至于他谁也不敢相信,也不敢跟任何人吐露心声。
不管什么事,吴景文都喜欢在心里藏着掖着。
哪怕是日夜照顾自己的茂爷爷,吴景文也是小心谨慎的对待。
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茂爷爷对自己父亲持什么样的态度,茂爷爷也从未主动跟自己提及父亲的过往。
不能提及关于父亲的话题似乎成了两人之间最大的默契。
吴通茂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