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云戮让莫白卸了大半灵力给秦乐,派他去暗湖寻找扬非踪迹,三个月内,若他再无线索,他们兄妹两人就以死谢罪。
莫白离开后,云戮让莫止和杜商一起协同秦乐先找到朝笙,其余的之后再谈。
秦乐害怕圣上答应莫止的请求,还欲再献言,只见云戮大手一挥,他和杜商以身至宫墙之外,原本坍塌的宫墙已垒好,恢复如初。
宫墙之内,云戮隔着白虎面具凝视着莫止,一言不发。半晌后,云戮唤来了曹公公,让他去把溪花带来。
地丁猜想云戮是想令溪花用诚灵逼问自己是否真的拥有朝露的记忆,询问今辰是不是云非之子,询问她能不能治好他的眼睛,能不能免除他当灵力通道的痛楚。
趁溪花未来,地丁一边运气疗伤,一边偷偷向自己体内注入谎灵,以抵消稍后的诚灵。
熟料还未等到溪花,云戮忽然又一抬手,两人已身至另一个铁笼。
铁笼内很昏暗,没有窗户,密不透风,仅靠着几个夜明珠发着微弱的光芒。
地丁看清铁笼里的东西时,顿时湿了眼眶。
这铁笼里的东西都是朝露收藏的公子非。有公子非的字画、书籍、小传,也有她听闻后编写的传记。那个木头人像还是爹爹按照公子非的人像雕刻的,那本解忧阁在谬灵的部署图,是奶奶采集了半年多的消息,编制给她的,娘亲还把公子非的诗词绣在枕头被褥上,熏以花香,夜夜伴她入睡。
九年来,这些东西足足装满了三间屋子,他们一家对之视若珍宝,呵护有加。地丁记得,朝露和爹娘、奶奶最后一次一起在家吃饭时,爹娘还在打赌,第四间屋子多久装满,谁输了谁就烧三个月的饭。爹赌不出一年就能装满,娘说一年装不满,至少两年。当时奶奶还抱着朝露说笑,逗趣道:“小露儿,为了让你爹爹成为大厨,你这一年来得抑制些,收集慢点,少点,实在不行,就先放在奶奶房间里,奶奶屋子大,能堆可多了。”
“娘,你怎么能教小露儿耍赖呢!”朝横阳像母亲撒娇。
露荀给娘亲和小露儿碗里夹菜,笑道:“小露儿,奶奶屋子如果堆满了,也可以放到娘房间来,娘把你爹爹的东西挪到院子里去,够你放不少传记呢。”
“你们就欺负我!好,我明儿一早就下山收集云非的东西,看你们屋子装得下不!”朝横阳信誓旦旦三个月就要把她们的屋子装满,为了存力气,那一夜他足足吃了四大碗饭,吃得肚子鼓得像个小山丘,最后肚子胀得难受,不得不喝了一碗消失消食药,惹得露荀和朝笙取笑了他一晚上。
后来,朝露和家人离散,就再也顾不上那三间屋子里的东西。
地丁没有想到云戮竟把它们都搬到这大铁笼子里面,一时触景伤情,泪流不止。
云戮幻出一把火把,递向莫止,道:“烧了吧。”
“嗯?”地丁不解地望向云戮,眼泪滴落到怀里的枕头上。
“你不是对云非失望至死吗?你难道不想烧了他们吗?”云戮听说当年在铁牢里,朝露听闻云非死讯,乐开了花,笑道他死了真好,他终于死了。
“你,她是盼着他死的吧?”云戮问莫止,他想起当年自己亲手了解云非性命时,也是开心极了,堵了六年的心终于舒畅了,他舒畅得手里的剑飞舞起来,将眼前的人通通杀死,云晞的人也好、谬灵的人也罢,通通杀死。
他恨了云非六年,终于亲手杀死了他。他太开心了,他要所有人为之庆祝,以生命做烟火,为之庆祝,为之歌舞。
云戮不知自己杀了多少人,若不是祁枭阻止,兴许他会把所有人都杀光吧。
“她,她”
见莫止答不上来,云戮忽然怒不可遏地扼住她脖子,嘶吼道:“你究竟有没有她记忆,你说!你说!她恨不恨他?她是不是恨不得他死?!”
地丁差点被活活掐死,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见莫止喘不过起来,云戮松开了手,愤恨地问她,“她恨不恨他?”
地丁喉咙里全是血,止不住猛然咳嗽,咳了一枕头的血。
见血落到枕头上,她慌张地去擦,这是娘绣的枕头,怎么被她弄脏了?
地丁难受得痛哭流涕,她已分不清自己和朝露了,或许,朝露真的与她融为一体了,如今的她,既是莫止,也是朝露。
“烧了它!”云戮见莫止如此心疼云非的诗词,气愤不已,他带她来是想激发她对云非的仇恨,想见她愤恨地烧光这一切,而不是让她睹物思情,怀念云非。
“不,我不会烧的。”地丁摇头,紧紧护住怀里的枕头。这些都是爹娘、奶奶的心血,如果云戮要烧了它们,她会同他拼命。
云戮见莫止视死如归,忽然有些乏力,有些害怕。
他慢慢闭上眼,挥袖送莫止出去。
地丁望着眼前的杜商和秦乐,才反应过来云戮将自己从铁笼里送出来了,他让自己走了?不等溪花用诚灵了?
杜商见莫止忽然出现,满脸是泪,嘴角又挂着鲜红的血珠,脖子上印着红肿的指印,怀里还紧紧个带血的枕头。枕头上绣着诗词,他认出那是云非的诗,大体猜到发生了什么。
秦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