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夫人。”地丁追出来,只见扬芷站在院子中,望着院子里的墓碑发呆,那是她的墓碑,地丁胸口又开始巨痛起来。
地丁重生后一直想同扬芷相认,却顾虑莫白安危,一直隐瞒,如今牵扯到扬芷和云晞的存亡,她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她捂着胸口,缓慢走向扬芷,挥袖结了个结界,将她与扬芷还有这墓碑笼罩起来,与外界隔绝。
扬芷不解地抬头看向她,不待她开口,莫止扑通一下朝她跪下,泪流满面喊道:“师傅。”
莫止的语气太过熟悉,同她那惨死的徒儿如出一辙,扬芷身子一颤,朝地丁胸□□入一根诚灵,颤音道:“你,你方才唤我什么?”
“师傅,我是地丁啊,我没有死,我重生了。”地丁望着扬芷,胸口疼痛无比,眼泪成串往下掉。
扬芷惊愕地望着地丁,半晌才缓过劲来,泪水从眼眶中滴落,遂即被她伸手拂掉,沙哑道:“你真是地丁?你没死?”
“嗯。”地丁泪眼连连地点了点头,跪着走到了扬芷身旁,含糊道:“师傅,我没死,我在这儿,我又活过来了,扬非把我救回来了。”
“你!”扬芷抬手一巴掌朝地丁扇去,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自杀!有多少人想活却没有机会活,你却自杀!你真是愚不可及!蠢,咳,咳”
扬芷情绪太过激动,猛烈咳嗽起来。
地丁见状连忙抱住扬芷的双脚认错,让师傅不要再因她生气,“对不起,师傅,我错了,丁儿知错了,下次不敢了。”
扬芷忍住喉咙的血腥,厉声道:“下次?还有下次?下次你还等着扬非复活你?你如果以后还这么蠢你就不要再做我徒弟了!我扬芷的徒弟不会向谬灵屈服!谬灵待你不仁,你可以逃,可以哭,可以反抗谬灵,另创天地,就是不可以自杀!”
“嗯嗯。”地丁点头答应。
见地丁温顺的模样,扬芷的心软了下来,伸手扶摸地丁头发,拼命昂头,不让眼里的泪水滴落。
地丁死后,扬芷不止一次懊悔,当时没有救下她,当时今辰重病在床昏迷不醒,她处理完云晞的事赶去时,地丁已经死了,用生灵已经救不回来了。
她救不回地丁,如同二十年前救不回云非,救不回爹娘。
扬芷望着地丁的尸体,把杜商痛打了一顿,差点把他打死,最后,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杜商,她收手了,若是丁儿在,她肯定会给他求情。
“我和林羽曾不止一次想杀死你,是地丁一再阻止,一再求情。我们同她说过,你天生恶灵,迟早会害死她,让她离开你,她偏不听,我们劝过她,骂过她,甚至威胁她,可是她就是不肯离开你。她那个傻丫头哪里知道,我们不是对你有偏见,而是不相信你能保护好她,你身后的云氏比龙潭虎穴危险万倍,她靠近你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如今果然应验了,杜商,是你逼死了她,是我们和谬灵一起逼死了她,我们都是凶手。”
扬芷将杜商胸膛的金剪收回,她愧对地丁,是她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当时她决绝一点不让地丁下山,或者她再果断一点出面帮地丁,地丁就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自杀以证清白了。扬芷痛苦地剪下地丁的衣袖,回到南山给地丁立了个衣冠冢。
“地丁,此次重生,好好活吧,莫要再亏待自己了。”扬芷蹲下身将地丁扶了起来,轻轻抚过她脸颊两侧的头发,眼中掩不住的欣喜与温柔。
“嗯。”地丁点了点头,平缓心情后,将自己重生的事,扬非的事,连同她上上世是素禾,云非是云是转世的事全同扬芷说了。
“他的肋骨在你体内?”扬芷的泪瞬间涌了出来,手颤颤巍巍地伸向地丁的胸口,隔着地丁的身体,她似乎能感觉道他的气息,他的存在。
“嗯,当年,云非见你取肋骨做骨灵针、骨灵剪,他生出了取肋骨救人的注意,他把灵力注入肋骨救了奄奄一息的古冶,古冶后来把肋骨转注入破烂体内救了破烂,破烂又将肋骨注入我体内救了我。师傅,我现在把它取出来还你。”
地丁说着便唤出冰剑要破胸取骨,被扬芷按住。
“不用。”扬芷破涕笑道:“他一生都在救人,死后肋骨仍在救人,这是他的夙愿,不该困在我这儿,你留着吧,日后若是遇到需要它的人,再用它去救别人,让他的夙愿延续下去。”
触碰着云非的肋骨,扬芷感受到云非死前的情绪,不是对谬灵的恨,而是遗憾和难过,遗憾他的晞晓还未建成,难过百姓继续在谬灵苦苦煎熬。
顷刻间,扬芷二十多年的心结豁然解开,顿时懂了《道德真经》中第一章“了悟”篇的含义,不困于心,不困于情,不困于已。
二十年了,扬芷终于不再因他的死而难过,不再因为他们的错过而耿耿于怀,她笑着擦掉脸上的泪,也罢,他爱天下百姓,她便爱天下百姓,他创晞晓,她便建云晞,他未完成的夙愿,她来帮她完成。
地丁望着师傅,只见师傅顷刻间眉眼的恨意消退了许多,神色变得柔和,她胸口云非的肋骨顿时不再痛了,呼吸变得流畅起来。
“师傅。”她轻轻唤了声扬芷。
扬芷拭去脸上的泪,朝她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