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什么呢!”
地丁跑过去,要将跪在地上的爹娘拉起来,可他们死死跪在地上,任她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她知道了,娘一定是因为无法为地家传续香火而愧疚,这才答应让爹另娶她人。
她慌忙从怀里掏出黑木匣子。
“娘,我买到了,我买到血发了,爹不用娶别人了。”
众人皆是一惊,除了秦欢,她没有把借地丁灵力的事告诉刘平。
地丁从黑木匣子中掏出血发,系在娘的手腕上。
赤火望着手腕上镀血的头发,心中感慨万分,这小小一根头发丝便是她梦寐以求了十八年的东西。
血发系到赤火手腕上后,一眨眼的功夫,血发便渗入她的血肉,与她手腕上的肌肤融为一体。
“啊!”
舞姬惊呼。
只见赤火发梢逐渐变白。
焰筠从座位上弹起,快步走到赤火身边。她头顶上的羽伞跟着她飞快移动。
此时赤火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假面虽没多少变化,但假面后的那双眼睛已变得浑浊不清,脖子上长满了细纹,皮肤变得松弛皱巴。
焰筠拉起赤火手腕一看,随即一巴掌呼在地丁脸上。
“你从哪买的血发?!”焰筠呵斥道。
“血刃坊啊。”娘忽然老去,地丁被吓坏了,顾不上与焰筠的恩怨,一五一十回答。
“胡说!血刃坊卖的每一根血发上都有编号,这根上面什么都没有!”
焰筠白嫩的脸气得血红。
地丁一时哑口无言,她确实是在血刃坊买的啊,可她从来没见过血发,不知道真的长什么样,难道买了根假的害了娘亲?
她立马跪倒地上,拽住焰筠裙摆,哀求她救救娘亲,她有那么多稀世珍宝,又有那么厉害的手下,她一定可以救娘。
焰筠一脚将她踢开,近年来,谬灵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改灵坊。他们不知从哪得到了一批血刃,加以改造,变成了骨灵、生灵、死灵、情灵……
她在魔狱整整查了三年,一根改灵都找到,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小镇里发现了死灵。中死灵者,迅速苍老,活不过十日。
“要我救你娘,可以,但得我高兴。”
“你要怎么样才高兴?”
焰筠缓缓走向舞姬,将她牵起来。
她又摇了摇手腕上的铃铛,黄衣侍女出现,呈给她一根血发。
焰筠指着血发上的一串数字道:“看到没,这才是血刃坊的血发。”
她将血发系到燕舞手上,对地青说:“你知道我最高兴看到什么。”
地青见妻子忽然老去,命不久矣,受到了重创,一瞬间也苍老了许多。
他战战巍巍扣首道:“谢祁二夫人美意,老朽今晚便同燕舞成亲。”
没有喜烛,没有仪式,地青和燕舞被带到刘平一间厢房。
地丁眼睁睁看着刘平将门合上却无能为力。
娘没有来,她一个人回山上去了。
屋里的烛火灭了,地丁冲出刘府,朝血刃坊跑去。
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没有一点星光,月亮也被黑云吞噬,夜黑得可怖。
血刃坊一带的长街没有一盏灯火,完全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之中。只有骨剪坊院中偶尔发出几声嘶嘶声。
血刃坊已经关门了,里面漆黑一片。
地丁趴到门上拍打,她要讨一个公道,她要他们出来解释,她要他们解开娘身上的死灵。
没有人应答。
地丁从周围抱来块石头,不开门,她就砸。
黑夜开始电闪雷鸣,仿佛要劈碎这丑陋肮脏的炼狱。
“嘭!”
“轰隆!”
伴随着雷鸣,石头将门砸开一个窟窿。闪电劈来,照出几张青幽幽的人脸。
那十几个黑衣小伙仍伏在案上写东西,姿势同白日一样。
他们在黑暗中写东西。
闪电消失,天地间又漆黑一片。
地丁撞开门,借着断断续续的闪电,扑到在离门最近的一个黑衣小伙身上撕扯。
“给我解药!给我解开死灵!你说话呀!”
任由她如何撕扯,黑衣小伙不为所动,任在黑暗中挥着毛笔。
地丁捡起刚才砸进来的石头,朝她扔去。
“啊!”
黑暗中,她胳膊不知被谁扳断了。
她抬脚一踢,脚也断了。
她拱着身子撞去,胸骨被一掌击碎。
这一掌将她打出了血刃坊,摔到了街上。
夜空中雷电交加,噼里啪啦下起了大雨。
雨滴大滴大滴拍打在她的脸上,雨水、血水混在一起,淌入她的眼睛。
“杜商。”
地丁一只手紧紧拽着腰间的荷包,另一只手想去拿脖子上的哨子。
她要吹响哨子,让杜商快躲起来,下雨了,杜商怕雨。
可是她左手断了,拿不了哨子。
“杜商,快跑,下雨了。”
地丁疼晕了过去。
地丁八岁离开破庐后,没日没夜的干活,白天在酒楼端菜洗盘子,晚上去对面的赌场洗衣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