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姐姐,刚刚刘平都吓尿了,应该不是装的,商哥哥失踪可能真的与他无关。”
今早在破庐,地丁路过学堂时瞧见里面有几个小鬼正在学唱戏,惟妙惟肖,真假难辨。她便想到找他们扮鬼吓刘平说真话。于是她挑了几个身手矫健,聪明机警,戏曲能以假乱真的小孩训练了一早上。
在李府前,探听到刘平要去游湖,她便拖住刘平,好让藏在房顶上的这群小伙提前跑到江边准备。
待刘平独自去江边小解时,四下无人,这群小鬼穿着湿漉漉的白衣,头发湿哒哒搭在脸上,双眼画得乌黑,嘴唇绘得惨白,扮成水鬼吓唬刘平,阴惨惨叫道:“刘平,你坏事做尽,今日我变要拉你替我。”
刘平酒顿时吓醒了一半,尿也尿不出来,哆哆嗦嗦后退,“不,不要,不要过来。不用抓我,要抓,抓他们。”
他指了指远处的小妾,小妾坐在河边,手里捧着一朵白色的花,正临水照花,顾影自怜,丝毫没注意到这边。抬轿的轿夫也被他们赶得远远的,更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穿着黑衣隐在夜里的小伙伸出根棒子,挡住刘平的退路,从后面将刘平绊倒,然后他们使劲地扇着冷风,吹像刘平。
刘平只觉得阴风阵阵,背脊发凉。
“你冤杀赵忠,强占徐燕,私吞工钱,抓了杜商,拐卖周四,简直十恶不赦,死有余辜。我要把你沉湖,让鱼虾吃你血肉,啃你骨头。”
水鬼越逼越近,刘平腿脚吓麻了,不听使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没,没,没有,我没有抓过杜商,周四也不是我拐卖的,没有。不要,不要吃我。”
水鬼张着血盆大口朝刘平扑来,刘平吓晕了过去,同时还滋了水鬼一身尿。
“靠,晕了还能尿。骚死了。”水鬼要将身上的白褂扯下,地丁从树后出来,把几个小孩赶紧带离江边。
地丁带着几个小孩买了烧鸡,送回破庐,再三叮嘱他们最近不要出破庐,以防装见刘平,被他认出。
“放心吧,就算刘平现在站在我跟前,他也认不出我。”
“是我画妆画得好。”
“是我吹风吹得好。”
“绊倒刘平那根木棍是我伸的。”小孩们七嘴八舌,纷纷邀功。
“胡闹!”林婆婆忽然出现在身后。
“婆婆。”见林婆婆脸色阴沉,小孩们立马安静下来了。
“地丁,杜商的命是命,这些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婆婆,不是,我”
“婆婆,我们是自愿帮丁姐姐的,我们也担心商哥哥,想早日找到他。”
他们是孤儿,除了林婆婆,很少有人对他们好。可是林婆婆整天让他们念道德真经,很少带他们出去玩。是地丁和杜商,他们两人经常带他们出去玩,买东西给他们吃。
“婆婆,我想商哥哥了。”一个小女孩软软说道。
林羽望着这群小孩,气也消了大半,让他们先回去睡了。
“婆婆,对不起,是我错了。”
林羽望着地丁,知道杜商失踪这些日子,苦了她了,脸颊都瘦凹陷了,但林羽仍故作生气道:“老婆婆不信你,你现在和杜商那浑小子一模一样,认错比谁都快,却坚决不改。”
“婆婆,我真的知错了,我不应该让小七他们去冒险。我错了,真的错了。”
“下不为例!”
“嗯嗯,”见婆婆原谅自己了,地丁笑逐颜开,挽着婆婆手撒娇道,“嗯嗯,若我再动一点歪心思,罚我抄一百遍《道德真经》。”
“经书不是用手抄抄就可以了,要抄进心里。”
“嗯嗯,婆婆说的对,丁儿受教了。”
“贫嘴。”
“嘿嘿。”
地丁从破庐出来,回到山上时,已经三更了。爬到半山腰时,她远远看到山顶上烛火摇曳,心下一暖,这么晚了,爹还在等她回来,她加快步伐,朝家走去。
“爹,您怎么还不睡?这样对身体不好,您下次不用等我”地丁边说边推门,却没想到坐在烛火旁的是赤火。
“娘,娘。”她舌头都打结了。
“嗯。”赤火低头看着跳跃的火苗,没抬眼。
地丁轻轻将门关上,不敢发出太大动静,生怕扰了娘欣赏烛光。
“娘,你腿好了?可以下床了。”地丁小心翼翼问道,她今天一天都没去买刺绣,有点心虚。
“嗯。”
“娘,我去睡了。”娘腿刚好,不会无缘无故在这儿坐到半夜三更。地丁不敢多说,怕点燃娘的火苗,她只想迅速逃离战场,溜之大吉。
“站住。”
糟了。
地丁颓败地耷拉着双手,准备迎接狂风暴雨的来临。
“我饿了,你去给我做东西吃。”
什么?!地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个月来,她每天早上都会给娘煲汤,娘把它们全打碎了,一点也不肯吃。现在娘竟然要她做东西给她吃!娘竟然肯吃她做的东西了!地丁欣喜若狂。
“好好好,娘,您等等,我马上去做。”
“慢着,”赤火叫住她,“我不要吃那些鸡鸭鱼肉,我要吃‘翎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