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亘站在河的下游,踩着一块堪堪露出水面的礁石,默默注视着几丈外、正拉着马勉力渡河的手下。说是水浅,其实也已没到了人的脖子附近。 水底积有淤泥,十分湿滑,偶尔有人会因滑倒被水冲走。吴亘就会上前连人带马拉起,护送到对岸。这些人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可以战死,但不能选择淹死这种憋屈的死法。 对岸,卓克等人正在一个个接应渡过河的同伴,等所有人都安全过了河,吴亘方脚尖一点,轻轻落在了岸上。 索吉悄悄的走到卓克身边,低声问道:“大人平日也是这样的吗。” 卓克有些不解,想了想方恍然道:“那是寨主,经常替我们挡刀,这算什么。”白了对方一眼,卓克转身去帮一名呛水的同伴挤出腹中河水。 索吉愣了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忽然有些羡慕这些人腰间弧度优美的弯刀。 过河后队伍没有停歇,一直走到天黑时方停下脚步。 围拢在篝火旁,吴亘认真打量着地图。轲井关已被甩在身后,但黑塔家的人呢,看着地图上此起彼伏的山峰,以及各个分叉的路口,吴亘不禁有些挠头。 过了轲井关,多是连绵起伏的山丘,真正的大路并不多,很多时候是枝枝杈杈的山路。这也意味着,无论是吴亘还是黑塔家的人,都可以有很多的选择。 索吉凑了过来,小心看了一眼吴亘,“大人,可是发愁走哪条路吗。” 吴亘点了点头,将地图递给索吉,“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索吉扫了一眼地图,“我想问大人,是想远远避开黑塔家的人,还是想与他们打一仗。” “哦,这里面可有什么说法。”吴亘眉毛一挑,正色道。 索吉想了想问道:“大人此行去往哪里。” “铁手行省。”吴亘招了招手,让薛信等人都围拢了过来。 “铁手行省嘛。”索吉挠挠头,辨认着地图上的字,用手在上面丈量了一下,“大人,这些路我大部分都走过。若是想避开黑塔家的人,咱就往东而行,穿莽山,切着乌龙山前行,再折向北。走这条路,黑塔家除非飞了过来,否则根本追不上我们。” “若是想与他们打上一打呢。”薛信看了一眼吴亘的神色,接口问道。 “那就贴着莽山向北,再渡一次泿水,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抄近路在山中设伏。而且这里山路都极窄,只要黑塔家敢离开大路进山,来一千人与一百人没什么区别,因为地形布不开,只能一个个前行。而且,这些山路岔口极多,他们很难确定我们到底去了哪里。”索吉站起身,指了指北边。 吴亘低头死死盯着地图,旁边的人也是紧张的看着他。 过了许久,吴亘方抬起头,手重重往下一劈,“往北走吧,终是要露个脸的,告诉黑塔家我要离开佐衡路了。这样的话,楚喜他们以后的压力也会小些。” 决心已定,第二日天方蒙蒙亮,队伍便再次出发。由于少了不少马匹,行军多只能靠脚,战马反倒成了驮马。 走到中午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两只当扈鸟,在队伍的上空不断盘旋。 索吉急急走到吴亘身边,指着天空道:“大人,此鸟应是黑塔家所派,来侦察我们行踪的。小的虽然善于驭兽,但这种驯过的鸟却是没有办法的。”心里真是懊悔自己的乌鸦嘴,黑塔家真派人飞了过来。 吴亘抬头看了一眼,又扫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不管他,继续前行。” 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空中的一只当扈鸟掉头离去,应是回去报信了。众人的脸色都是十分难看,这么高的距离,箭是射不着的,难不成就这样被人家给死死盯着。 吴亘一言不发低头赶路,等到了一处山顶,方一挥手,“休息。吃饭。” 一百余人当即停下,各自埋锅做饭。天空的当扈鸟飞得低了些,似乎是想看清这帮人在干什么。 吴亘嘴里叼着根草,抬头打量着当扈鸟的动静。忽然,吴亘眼睛一眯,吐掉口中的草茎。嘭的一声,身边灰尘大作,地上出现一个凹坑,如一支箭般射向当扈鸟。 天空中的当扈鸟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直直奔自己而来,吓得掉头就往高处飞去。 摘弓,拉弦,吴亘如鹞子般扶摇而上,仰头看着慌乱的当扈鸟。双脚用力一蹬,身体在空中一顿,犹如找到了一个支点。 一支白色的箭矢带着长长的尾迹,向着当扈鸟飞去。鸟上的人在竭力操纵着鸟儿,试图避开这怪异的箭矢,甚至忘记了放箭还击。 呲呲,又有两支白色箭矢接踵飞出,在空中不停旋转,白色的尾流相互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长长的网,就如渔夫在塘里下的地笼一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