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拿到钱吗?”
面对李尖尖的询问,贺予安没有隐瞒,如实告诉她:“二牛是带头的人,他肯定得了不少好处,和他亲近的多少捞到一些油水,可没契书上写的那么多。”
李尖尖的眉头拧紧了,“这白纸黑纸写的清楚,王家的人就这么耍无赖?”
贺予安扶额长叹一口气,只觉得疲惫极了。
“七里沟的人没几个认识字的,全靠他们一张嘴说,那契约王家做了手段,说是每家每户的劳动力都得为他做工,他们按照做工多少分发些东西,若是违反契约,就得赔偿银两,巨额的银两,就是把家卖了也赔不起。”
贺孟儿从外头收了衣裳进来,听见二人的谈话,也插了一嘴,“往后的日子只怕更难过,七里沟都成炼狱了。”
契约上写的一清二楚,就算是贺予安,也得跟着村里的劳动力一块下地去。
每天拿着锄头筐子,就是去挖那些地。
王家的确在找东西,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东西挖出来。
如今没了地,李尖尖想搞种植,也成了一大难题。
“嫂嫂,你怎么下地了!”
贺孟儿见她从屋里出来,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去扶她。
“你瞧你紧张成什么样了,我已经好了许多,不必如此小心了。”
“在屋里躺着是闷,要不我去把椅子搬出来,你在院里坐一会吧?”
李尖尖扶着墙歇了会,“我去看看种子,你忙你的。”
李尖尖心里有些忐忑。
捏着那布小心翼翼的揭开,引入眼帘的是诱人的嫩绿色小芽。
她忍不住心里的喜悦,大声喊道:“孟儿!孟儿!你来看看!”
贺家母女二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过来。
贺老母不明所以,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以后,二人长舒一口气。
“哎呀,我就说尖尖丫头是我们家的福星吧?怎么就这么能干,你说说,就那么一点种子,也能发出这么多芽来!”贺老母从来不吝啬对李尖尖的夸赞。
可贺孟儿又有了新的顾虑,“只是现在没地,这百解草发芽了种在哪里才好呢?”
李尖尖将布重新蒙起来,又轻洒了些水上去。
她在心里思量了一阵,又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水培。”
母女二人疑惑道:“水培是什么意思?”
“把它养在水里。”
贺孟儿觉得不妥当,“先别说这百解草本来对生存环境的要求就高,就算是种个水稻,它也得有土,才行,没土……这养分哪里来?”
贺孟儿的话在理。
可现如今,土被占了,贺予安被迫去做工,家里没有收入,王家每日给的那点东西一家五口塞牙缝都不够。
眼看着家里的余粮越来越少,李尖尖的心也跟着慌的厉害。
真是好事不敲门坏事找上门,这头正伤神,那头“讨债”的又来了。
“人呢!来个人!”
贺孟儿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刘永奎。
“你就在这儿,娘出去。”
贺老母满是心疼的看着自家姑娘,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李尖尖知道刘家的人一向是挑软柿子捏,不放心的跟着贺老母出来了。
“哟,正好李尖尖也在,来,你看看,这是这些日子我娘拿药的单子,每副药多少钱,上头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粗略算了算,也就七八钱银子。”
刘永奎见李尖尖不肯接那药方子,索性全部塞进了贺老母怀里。
贺老母眼里有疑惑。
刘永奎看了出来,高兴的嘴都咧开了。
“看样子我丈母娘,不对,不对,现在该改口叫婶子了,既然你不知道,我就仔细说说,这李尖尖伤了我娘,这医药费总不能我们出吧?”
李尖尖将那药方子拿过来看了下,“方子倒是不错,可就是……这些墨迹看着像是这两日写的,敢问你娘,她两三天喝得了这么多药吗?且不说这个,这事都二十来天了吧?她当时没病痛,这会痛起来了?”
李尖尖将那方子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冷笑了声道:“让你去读书你要去种地,就连讹人你都讹不明白。”
刘永奎心虚,可想到自家母亲整日里在面前哭诉,让他讨个公道回去,他也颇为头疼。
若这么空手回去了,一来母亲不依不饶,二来只怕家里那位也骂他没出息,他这腰杆这辈子只怕打不直了。
“我不管,反正白纸黑纸写的清楚,你们今天必须把这钱拿出来!”
他在院子里耍无赖,坐着不肯走。
贺孟儿在后头躲不下去了。
“刘永奎。”
他回头看着她,但很快就躲开了视线。
贺老母见她盯着刘永奎又说不出来话,心里不是滋味。
“我们家就这么多钱了,你拿了走人!以后再敢来我们家,别怪我不客气!”
贺孟儿见她要给钱,忙上来将钱袋夺走。
“娘,你干什么给他钱!他就是在耍无赖!”
贺孟儿脸色严肃,“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大哥马上回来了!”